“我说了我不会……”
黑猫打断了童彤，“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我也认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的话，这个给你。”
黑猫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防水布裹好的小包，打开层层包裹的厚实包装后，能看到里面是一些野外生存用的小零件，多功能卡片，线锯，折叠小刀，一把火柴，以及一块被油纸包裹的长方形物体。
黑猫将其他的东西收好，把油纸包裹的物体留下，打开后童彤看清了，是一块压缩饼干，黑猫咬了一小口，因为饼干压得很实，她只是咬下了一点碎屑，不过能够清楚地看到咬痕，然后她将饼干递给了童彤，“你也吃一点。”
“我不怎么饿。”童彤接过了饼干，不过看黑猫的神情，她也不是为了充饥。因为油纸包裹着饼干不好拿，童彤只能顺着黑猫的咬痕往下咬了一口。
“我们共同蹲在过一条堑壕中，共同分享过同一块干粮，现在我们是同伴了，在这场衰退战争结束前，我们会彼此依靠，永不背叛，直至衰退被彻底清除。”黑猫轻声说，“这是我的同伴告诉过我的誓言，她参加过衰退体战争，当然不是我们现在这也缩在堡垒城市里，车队出城时，或者外围防线零散地与衰退体战斗，她当时参加的是衰退爆发初期，半衰体抗衡城市中突然出现的大量衰退体，还有参与对衰退体群的追击，当然她也经历了溃败后的撤退，总之，这是以前和衰退体作战的人们流传下来的仪式。”
这是一段很普通的话，但是童彤能够想象的出，在充满湿漉漉泥水的堑壕中，有着赤红色眼睛的半衰体们，满脸尘土与血痕，他们将干粮掰成几小块相互传递，吃完后翻出战壕拿着武器向几百米外的巨大声影冲锋，火焰像雨水一样从天空中落下，在地面上引起爆炸，几只有羽翼的衰退体咆哮着掠过战场，那是一场原始而激烈的战争，看过衰退体群的逃难人群都不会遗忘。
“在没有出城之前，你在哪里生活？”黑猫打断了童彤的思考。
“做赏金猎人，接一些最低级的，帮忙运送一下非法**，或者打探一下某个街头帮派头领位置，交到另一个敌对帮派的手上，方便别人复仇，总之都是一些没有人想做的麻烦任务。”童彤告诉了她自己当赏金猎人时的生活。
“那你还有自己生存的地方，在衰退战争开始不久，我就变成了半衰体，那个时候人们都认为半衰体就是快要变成衰退体的怪物，在逃难的车队上，领队拿着枪让我自己下车，我在陷落的城市里生存了好几个月，什么都吃过，腐烂的水果，发臭的冻肉，还有一些被吃空的罐头上的残骸，总之生存了好几个月，才从逃难的车队中听说建立了堡垒城市的消息。”
“堡垒城市建立后就接纳了半衰体。”童彤接着黑猫的话说下去。
“不，直到现在，堡垒城市接纳的也只是被执行局认可的半衰体，在还没有被执行局鉴定之前，我一直躲在下水道管网里面，白天的时候人们会看到我左手的异肢，晚上则会发现变异的双瞳，所以我只有在黄昏的时候，在最后时限去领配给物资，然后回到管网里面吃那些发硬的馒头或烧饼，我现在也能记起那时候，从我脚边跑来跑去的老鼠。”
“我去下水道里执行过任务。”童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还能够相信的人，就是和我一同与衰退体战斗的人，如果你真的拿我当做你的朋友，不对应该说我们是同伴的话，就在我变成衰退体之前，杀掉我。”黑猫决绝地说，“不要让我变成那些怪物在城市中游荡。”
“我……我知道了”面对黑猫坚定的态度，童彤还能说什么呢，她拿出了手枪，当着黑猫的面上膛，然后打开保险。
“好，我先睡一会，一会见。” “黑猫终于彻底地放松下来，疲惫地靠在礁石上，缓缓合上双眼。自异人袭击营地以来，她便未曾合眼，长时间地使用爻辞，加之战斗中受的严重伤害，让她的精神和身体都达到了极限。但正是那股不愿变成衰退体的顽强意志，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一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她就变成了进入睡眠时均匀的呼吸声。
在她的脸上，能看到柔弱和毫无防备，让拿着冰冷手枪的童彤内心产生悸动，她只能轻声说，“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
她们从河流里面上岸的时间是黎明，随着太阳升高，初夏的温暖阳光让童彤也逐渐疲惫。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合上了眼睛，在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有靴子在礁石上移动的声响。
童彤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她看到黑猫站了起来，血红色的双瞳已经点亮，脸上只有冷漠的表情，正如野兽狩猎时带着杀意望向童彤，左手则握紧拳头，伸出了锋利的异肢利爪。
“你……”童彤打开了手枪保险，但是却犹豫着没有举枪。
在两人僵持的短暂瞬间，黑猫突然眨了眨眼睛，眼瞳中的血红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光芒。
她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警惕性不错。”
“别开这种玩笑，万一我真开枪了怎么办。”童彤松了一口气，将保险关上。
黑猫向童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如果你的身体能坚持得住，我们就得赶紧出发了，时间没那么多了。”
“是要去追上车队吗？按照时间，估计他们已经到达了目标地点，现在正在搬运物资，搬东西也不差我们两个人，不过他们要是运气不好，再一次遇到衰退体就不好说了。”童彤也直到现在车队已经完全失去了防卫力量。
原本用于护卫的执行员就不太够，何况现在还损失了周武他们，宋河下落也不明，要是真遇到衰退体，只能靠车队里的普通人拿着撬棍这些简陋武器对抗。
回想之前遇到异人的战斗，估计和屠杀没什么区别。
童彤匆匆起身，尽管身体仍因长时间的休息而感到疲软，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双手撑住礁石，勉强站稳了脚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来还是勉强可以行动。
“不仅是这样。”黑猫思索了一下，继续说到，“这本来是执行局的秘密任务，车队的成员本来没有资格知晓，可现在任务已经完全超出了执行局的预期，所以我要告诉你情况，你有选择的权利。”
看着严肃的黑猫，童彤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