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暗了，你平常都不开灯吗？”裴云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打开了电梯旁的开关。
“啪。”一盏小小的白炽灯打开了，恰到好处的柔和光线照亮了这个处于云算中心核心的小房间。
灯光照亮了白色墙纸，上面还有几道浅黄色的胶痕，是房间的主人撕掉明星海报留下的印记，单人床贴着东侧墙壁延伸，洗得发白的碎花被褥上压着两只卡通抱枕，而西墙则放置了一张漆面斑驳的老式书桌，笔筒里插着掉漆的按动笔，有一叠写满字迹的稿纸在桌面摊开，桌子的桌上角还放着几本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
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高中女生的房间，平平无奇，问题它出现在堡垒城市云算中心的核心地带。
在房间外十几厘米的地方有数百道不可见的红外光，只要有物体触碰，就会触发哨戒机枪，还有自动引爆的地雷。
在城市的核心要所，却花费精力精心布置一个完全无用的房间，甚至能在床头看到夜市上廉价的贝壳风铃纪念品。
而房间中也真有一个女孩，她穿着白色的特殊执行局风衣，暗红色的短裙，有着一头海洋般蓝色的长发，长发如同被微风抚动，几缕发丝在身旁飘动，嘴唇如果冻一样饱满有光泽。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神采，对着白炽灯的光芒，能够看到琥珀色的眼瞳中有高精度镜片移动的花纹——一个机器人。
虽然做的很精巧，但还是一个机器人，同时她也是云算中心的核心AI，处于战争中的堡垒城市庞大的数据量，远非人力能够分析，许多参与维护云算中心的员工都知道堡垒城市的安全数据其实有一大部分都交给了AI进行处理，他们是执行AI优化过的计划。
不过没有几个人知晓处于核心地带的房间，以及他们面对的程序并非只会冰冷的计算，而是拥有人格。
准确说，正是完全将一个人的逻辑思维储藏进了计算机中，才赋予了云算中心计算整个城市复杂情况的能力。
“林零。”裴云朝女孩伸出手，不过并没有走过去。
“好久不见。”女孩原本坐在床边，她朝裴云转过身，站起来时能听到齿轮轻微挪动的声音。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有时间这个概念吗？”裴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计算机当然有时间这个概念，但我确实感受不到什么样才算‘好久’，所以我给自己设下了一个提醒，如果360个小时你没有来到过这里，那么我就会在下一次你来时，和你说‘好久不见’这句话。”林零回答。
“你真的还在这里吗？”裴云看着机器人女孩。
“我在这里。”女孩靠近裴云，与裴云的手相互重合。
“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那次行动，让你永久地留在了这里。”裴云带着悲伤的眼神看向机器人女孩。
而在她的身后，透过房间的窗户，能看到一个全身大小的培养皿，椭圆形的石英玻璃被黑色的底座托住，连接了无数的电线，培养皿里面充满淡绿色的液体，一个和机器人一模一样的女孩漂浮在其中，只是没有睁开眼睛，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这就是“林零”，曾经的特殊执行局执行员，在一场任务中她因为受伤只能以植物人的方式存活，北极穹顶保留了她的意识，让她成为转魄计算器的人格，帮助转魄的运行计算。
“以前你常常也用这种方式说话，我总说我是带着一个机器人在行动，要是我当时能够更多注意到你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更好的确认你是否还在这里。”裴云紧紧握住女孩的手，机械的手臂并没有温度。
“云算中心记录了我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思维，并且这些记忆不会再以往，从理论上来讲，我比起以前的自己，更加不会产生变化。”林零冷漠地说。
“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裴云露出悲伤的神色。
林零静静地看着裴云握住她的手，还是打破了沉默，“来到这里并不容易，准确说你是唯一能入侵这里的人，你不是一个喜欢缅怀的人，找我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权限也可以吗？”裴云并没有松开林零。
“在我这里你永远有着最高权限。”
“我想要一个执行员的全部资料，她叫童彤。”裴云没有迟疑，他今天是需要帮助，“她才加入特殊执行局。”
“已经传送到你的个人终端，上一次你让我调档案给你，还是遇见白槐的时候。”林零虽然照做了，但还是觉得奇怪，“像白槐一样特殊的半衰体很少。”
“虽然白槐没告诉我，但是她在执行任务后受伤了，虽然只是一点点烧伤。”裴云解释道，对他来说，林零不是机器，而是同伴，“似乎是邀请童彤加入的时候，她与童彤产生了误会，以她的谨慎以及卦辞能力，能够伤害到她的人不多，值得让我更多关注一下她”
“她之前是作为一个赏金猎人，看起来没有过什么出彩的任务经历。”
“在一场战场中，变数总应该被考虑，谁更多的了解一份情报，就更靠近胜利一步。”裴云手指在膝盖上敲着，“另外，我需要你调动一部分的算力，激活拟态卦辞·转魄一段时间。”
“这会对堡垒城市的安全产生影响，我们可能无法及时告知常备执行局外围阵线的情况。”林零说到，不过她很快回复，“已经照做了，从现在起，我将一部分算力用于模拟卦辞·转魄的激活，可以随时支持一个基数的转魄射击，请注意，概念模拟只能在云算中心进行，我能够射击周围20公里的区域。”
“已经足够，我只是需要确认云算中心的安全。”裴云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击。
林零懂得他的习惯，她挥手关闭了白炽灯已经附近的示灯，这里陷入了黑暗。“啪”，几声空气开关的声音响起，几束射灯从上方照下来，在裴云的面前形成一张堡垒城市地图投影，用红圈显示了转魄攻击覆盖范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