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早想起来的话就不用耽误彼此的时间,你也能少受不少苦。”蚩尤懒散地给童彤指出一个方向,“拔出来吧,火离·悬翦,我想起来了,这是一把从铸造开始就充满了悲伤的剑,我摸索卦辞,找到了这把剑的概念——只要悬在空中,就能斩断经过的飞鸟,可是天空如此浩大,我难道能够让刀刃布满吗?就算是神灵,我想也做不到这件事。”
“但有一个女孩找到我,她说她想要看到这把剑,于是她带着百鸟发誓,只要碰到这柄剑,她们就会死亡……我并不喜欢这柄剑,对我来说,我只铸造半把,另一把,是属于她。”蚩尤说完后,突然打量着童彤,她并不是半衰体的红色瞳孔,是普通的黑瞳,但是和她对视的时候,衰退产生的赤瞳却感受到压抑,童彤甚至要避开剖析她的打量目光,蚩尤低声说,“难怪这柄剑属于你,这个卦辞也只能由你来掌握,你还在等什么呢?”
童彤站到了火离·悬翦前,那是一柄细剑,准确说是两柄,它有着一柄金色的刀刃,一柄红色的刀刃,相互纠缠形成了它的剑刃,听到了蚩尤的故事,童彤愈发感觉它扭曲的刀刃像是许多只鸟盘旋而成。
悬翦的高度很适合她,插入石台后,刚好比她胸口低一点,抬手就能触及,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后,握住了木质有护手的剑柄。
从剑身上立刻腾出火焰,并且包裹了童彤,童彤心中一惊,不过并没有被烈火烤炙的灼烧感,反而是暖洋洋的舒服感觉,而且她也想起了为了自己熟悉这些火焰。
从悬翦上喷出的火焰,与自己释放的爻辞一模一样。
这让童彤有了信心,她用了向上提了提剑柄。
但是剑身却纹丝不动,她不信邪地将两只手都放在了剑柄上,用力向上提,最后已经是踩在石台上,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挂在了剑上面。
看起来纤细扭曲的剑身却能够承担童彤的重量,虽然因为童彤的重量而弯曲,但是并没有折断,不过悬翦依旧是卡在石台中,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她不得不向蚩尤求援,“这把剑是不是卡住了?”
“那并非剑的问题,是你忘记拔出这把剑的理由了吧?”蚩尤终于站了起来,来到童彤身边。
“理由?”
“比如,你虽然有了这个女孩的身体,但是你并不知道她的过去,所以也无从知晓她的未来,阴爻和阳爻都没有显现,所以卦还没有在你身上出现。”蚩尤的黑瞳看向童彤,如同看到了她的内心。
童彤因为惊讶,拔剑的力气都减弱不少,她握住剑柄,“你连这件事都知道吗?那你,能够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如果太过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也并非是一件好事。”蚩尤将手伸进悬翦喷出的火焰中,从中取了一小团,而这一团没有根源的火,却在她的手上安静燃烧,“拿到卦辞的理由,并不绝对,就像这柄剑的诞生,造出一把悬在空中,让飞鸟经过就能够变成两半的剑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飞鸟们都愿意遵从这个规则,我就凭空诞生了概念……你能站在这里,难道就没有想拔出这把悬翦的理由吗?”
“我只是误打误撞变成了这名少女,就像你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童彤叹气,“我只是一个赏金猎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职业,大概就是每个堡垒城市都会有的人,跑来跑去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工作,为了每天的一份配给。”
“我说的就是你自己的理由,你不是问我,只是为了让没有被认定的人无法使用这些剑,我设置了太过严苛的拒绝方法,可是这八把剑,并不是为了拔出来向他人挥舞炫耀,它们是会踏上战场的杀器。”
“帮你一把好了,毕竟这八柄剑都需要在合适的时间被合适的人拿走,才能对应我算好的卦象,如果你不能取走剑,我也会很苦恼的。”
“想看看吗?以前的战场,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蚩尤朝童彤露出挑衅的笑容,“昆吾产铜,色如赤火,制剑削铁如泥。”
“卦辞其一,天乾·掩日,它的光芒会比太阳更加耀眼,用剑指着太阳,太阳也会黯然失色。”蚩尤挥挥手,一柄和石台上的掩日一模一样的暗金色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咔嚓”一声,将这把剑插在了她的身旁。
“卦辞其二,地坤·转魄,用这柄剑指向月亮,可以倒转月相,让月亮翻转。”
转魄是一把优雅的细长刺剑,散发着淡蓝色的柔和光芒,它同样被蚩尤插进了旁边的地板上。
“卦辞其三,风巽·断水,被它剑刃划开的水流,将不会再合拢。”
或许是为了符合它锋利的能力,断水的外形是锋利的唐刀,没有多余的装饰,装着朴素的白木柄。
“卦辞其四,水坎·却邪,妖邪见到它就会伏地不动,任何妖邪的伪装都会被它展开,挂在身上就能当护身符使用。”
“卦辞其五,雷震·灭魂,如果佩戴它走夜路,就不会碰到鬼魅。”
这两把剑童彤都见过,正是白槐随身携带的两把武器,一柄类似匕首的纯白色短剑,一柄浑身黑色的汉长剑。
她也见识用它的作用……哪里是什么妖邪不能伤害白槐,根本就是没有人能伤害白槐才对。
“卦辞其六,火离·悬翦,悬于空中,飞鸟触其刃就会被斩为两半。”
“卦辞其七,山艮·真刚,用它削玉断金,就像土木一样轻松。”这柄剑正是童彤因为嫌弃丑而不想拔出,还因为拒绝将童彤的双手割破类似盾牌一样的短剑。
“还有这一把,卦辞其八,泽兑·惊鲵,它可以惊走深海的鲸鱼,也可以让那些衰退体臣服。”
最后一把剑出现在了蚩尤的手中,是一柄巨型剑,整个长度几乎快赶得上两个蚩尤的高度,巨型剑刃与柔弱的少女使得比例看起来滑稽可笑,但是她挥动这柄剑的时候却举重若轻。
蚩尤斜着将这把剑挂到了自己背上。
“这就是……被遗忘的,衰退战争……”蚩尤阴冷的说,冰冷得声音如同从九幽之地传来,她现在不是热情的销售客服,也不是死板的售后客服,她现在是战神,人类历史上最初被记载的战神。
整个平台突然暗了下来,童彤不由得向着天空看去,整个天空已经被一只巨大的羽翼给占据,它的身形太过庞大,仅仅是一半的羽翼就已经占据了童彤视力所及的全部天空,那些可能每一根都和山峰一样大小的羽毛闪烁着铁青色的光泽。
它从两人的上空呼啸而过,带起了金色的火焰与黑色的雷电,那些火焰和雷电如同雨点一样落下,将大半个天空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