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裴云面前的投影地图上，显示着云算中心与梼杌的距离，还有一个梼杌的衰退程度进度条，这个进度条还在缓慢增长。
裴云盯着那个进度条，因为过于专注，甚至遗忘了时间。
直到林零提醒他，“云算中心在质疑为什么转魄还没有预热完成。”
她不止是向裴云汇报，作为计算机，她是没有权限主动欺骗人类的。
之前能给出一个虚假的进度条，是因为裴云让她提早激活转魄，在她的逻辑中，她收到的是云算中心的新命令，转魄并没有被激活运行，她的确应该先“预热”，再进行射击。所以她可以拖延发射。
但是现在他们也发现预热时间过长了。
裴云回过神，发现梼杌已经快要接近大桥的桥头，他随便编了个借口，“告诉他们今天因为要监测支援失控半衰体的战斗使用了不少算力，导致转魄模拟进程过慢，会在模拟完成后以最快速度射击，注意不要说这段话是我说的。”
“是。”有了裴云的命令，林零将这段话整理后搪塞了云算中心。
在他们编造借口的时候，裴云看到进度条突然往前小跳了一格，到达了百分之八十——真衰体的等级。
“射击……等等。”裴云又看到衰退程度落了下去，“为什么没有到达真衰体？”
“距离太远，数据是正常波动，在过衰体和真衰体之间，会有一个明显的频率变动，显然它并没有脱离过衰体。”林零闭上眼睛，集中处理检测到的数据，“它的衰退程度已经停滞了。”
也是这个时候，梼杌来到了通往云算中心的桥头，裴云放松了手掌，这场赌局看起来是平局，梼杌没有造成更多的影响，他也没看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真相，“转魄射击。”
“了解，射击准备。”林零几步走到了塔楼边缘，她朝着梼杌袭来的方向，做出了张弓搭箭的动作。
她的手中当然什么都没有，但是随着她右手缓缓用力拉开，空气中逐渐传来了弓弦绷紧的声音，地坤·转魄正在通过云算中心的机房模拟，数亿的数据流在整个大楼间穿梭。
林零是机器人，并不是半衰体，自然也无法和爻辞形成共鸣，但是整个云算中心模拟了爻辞的感应，大量的数据处理产生巨额热量，即使启用水泵，抽入上千吨江水也很难降低温度。
在因为雨水而散发着寒气的今夜，整栋大楼都开始弥漫潮湿朦胧的雾气。
停留在桥头的梼杌也感受到了什么，它仰起头，想在空气中嗅出不安预感的来源。
而在塔楼楼顶，同时一把发着紫光的长弓真的出现在了林零的手中，当她的弓弦拉到最满时，她松开了手。
紧绷的弓弦释放，整个弓身仿佛是因为空放弓弦的力道而崩碎，不过在紫光组成的长弓破碎的同一时刻，它们也汇聚成一道光束朝着目标飞了过去，命中了在桥头的梼杌。
没有任何停滞，紫光穿透了梼杌，它朝着江水坠落。
———
“这么快？我才刚刚摆脱白槐呢。”烛跳入了执行局的废墟中，为了脱离拥挤的人群，她使用爻辞凝聚了十几把长枪，抛掷进建筑的外墙作为跳板，一路从建筑的上方赶来和应汇合，因为多次使用爻辞，她现在因为贫血有感觉有点眩晕。
她在执行局的上空，就看到转魄击穿了梼杌的头颅，它翻滚着进入了江水中。
“一个过衰体，还指望它能把堡垒城市攻破吗？”应无所谓地说道，她停止了维持卦辞，半透明的惊鲵大剑在她手中消失，因为长时间集中精神，让她消耗了不少体力。
“堡垒城市还真是藏了许多新奇的玩意，竟然能够通过计算机的算力直接模仿卦辞，不对，并不是模拟卦辞，那就是真正的转魄，难怪我们之前无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转魄的存在。”烛看向了云算中心的方向，虽然转魄的射击已经结束，但是空气中却留下了一条紫色的荧光光路，在半衰体的赤瞳中清晰可见。
“毕竟卦辞本来就是概念……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拔出转魄，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应并不在意那条半空中的光路，她已经得到了她需要的答案，“另外两个卦辞，在白槐身上确认了吗？”
“是的，能够保护使用者不受任何伤害的水坎·却邪，还有可以将任何物品都化作攻击对手武器的雷震·灭魂，两个相互弥补的卦辞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像是创造了一个世界的BUG。”烛吐槽道，以她满不在乎的高傲性格，见到白槐的时候，也处于一个安全距离。
“卦辞的作用可不是简单的赋予半衰体一个强大的爻辞，既然她这么厉害，就让她暂时保管这两柄剑好了。”应淡淡说道，“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惊鲵的效果怎么样？”烛询问。
应摇了摇头，“即使使用惊鲵，也只能打开一部分的门，不能让一个完整的衰退概念产生共鸣，古籍上记载蚩尤是使用八个卦辞封闭了门，想要打开，也需要八个卦辞才行。”
“收工。”烛说道，她们已经完成了目的，验证了惊鲵能刺激的衰退程度，还有三个卦辞的持有者，或者说存放地点。
但在烛准备离开的时候，腰间的通讯器却发出了通信的绿灯，接通后，里面是那位大人的声音，“我亲爱的女孩们，确认四个卦辞的存在了吗？”
“四个？”应和烛对视了一眼。
“是的，四个，坤卦·上六的爻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对讲机内传出含蓄的笑声，“群龙在荒野中厮杀，流出的血液将土地染成青黄相间的颜色，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幕。”
“但是，大人，战斗已经结束了，转魄正面命中了过衰体，它刚刚才掉入了江水中。”应委婉地汇报现场情况，虽然那位大人能够用占卜精准地预测未来，但是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