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你看到的只是爻辞表面，坤卦是由六个阴爻组成，上六是阴气至极之位的阴爻，阴盛极而阳生，必定会引发阴阳相争……那是一只过衰体，帮我见证吧，今晚最后的战斗。”
通讯器断掉了联络，这个时候烛和应看向了江面，按照时间，她们应该能够看到梼杌的残骸顺着江水被冲下才对。
但是江水在冷清的月色下平静的流淌。
———
童彤和陈酒在燃烧的街道上躲躲藏藏的前进。
她正在按白槐给她的撤退方向前进，因为在执行局耽误了时间，她们是落在最后面的一批人。
虽然经历了执行局的清理，还有童彤在执行局楼顶的压制性射击，但是还是有零零散散的衰退体在街道上游荡，换做之前几天这些低等衰退体根本不足为惧，但是现在童彤不能使用爻辞，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一支老式栓动步枪，即使有着绝对命中的能力，童彤也不敢赌手中这支步枪会不会在下一发子弹卡壳。
街道的两旁都有着残酷厮杀的痕迹，最惨烈的地方在一栋高楼旁，童彤看到了满地青蓝色鳞片的触手，原本平整结实的沥青路面现在布满了被切割得痕迹，看起来像是刚刚被犁了一遍的田地。
因为撤退匆忙，在这场战斗中的死者只能被匆匆搬运到两旁，童彤看到了街道旁躺着一个穿着明黄连衣裙的小女孩，不过现在那条明亮色彩的裙子已经布满了污秽的痕迹，破破烂烂像一块抹布。
童彤看到了游晞身上的触手残骸，叹了口气，“是衰退失控吗？”
陈酒的手轻轻拍了拍童彤后背，童彤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除去灌木，建筑燃烧的火光，那里有一条平卧在半空中的柔白光线，童彤猜到了那是什么，忍不住喊了出来，“是地铁！”
童彤明白了执行局准备怎么样转移撤退人群，这场半衰体失控爆发的战斗位于城市中心的执行局大楼，大楼靠近江水的一侧是重要的云算中心，而周围则是密集人群的居民楼，为了防止衰退体扩散，云算中心的策略是封锁大桥，然后在执行局大楼的另一侧，靠执行员建立一个弧形阵地，并且防线建立后，会逐渐收缩阵地来清理这些衰退体。
不过问题在于撤退的人群也需要从阵地方向撤退，而这些人可不是会听从指挥的执行员，只是一群凭着生存本能想离开战斗中心的普通人，要是让他们和阵线交汇，必然会导致阵线的混乱。
而地铁则能像流水线上的罐头一样，高效准确地将人群运走。
而有地铁，就意味着那附近也有撤离的人群，还有掩护他们的执行员！
看着被衰退体封锁的界面，童彤将步枪背到了背上，朝陈酒小声说，“还有力气吗？准备和这些衰退体比比速度，一口气跑到地铁附近。”
“我尽量不拖你后腿。”陈酒揉了揉小腿，被卷入衰退体的战斗让她腿有点发软。
童彤检查完身上不会有绊倒自己的物品后，给陈酒做示范，跃出了藏身的地方，朝着地铁的方向奔跑。
看到有鲜活的口粮出现在面前，原本在街道上没有目的游走的衰退体纷纷朝着童彤冲来。童彤在被合围前，从它们的缝隙间跑过。
她本来还担心陈酒会不会腿发软跑不动之类，不过回头时发现她就跟在自己后面，而且她也没有时间担心陈酒了，即使是低程度的半衰体，跑得也不比她慢，很快陈酒就超越了童彤半个身位。
看着陈酒的背影，童彤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和熊的笑话，两个人遇到熊时，一个人说要逃跑，另一个人问你能跑得过熊吗，他说只要跑得过你就行。她们两个人都跑不过这些野兽一样的衰退体，童彤能感受到衰退体像撕碎自己的吼叫就在自己的后背。
“我……我讨厌跑步。”童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取下步枪，回头瞄准了靠得最近的衰退体，它离自己只有两三米，基本上一跃就可以将她扑倒。
童彤按下扳机，这把老式步枪的枪口喷出火焰，子弹打断了衰退体的獠牙。
她用枪托砸在衰退体的头颅上，朝着远处的执行员呼救，“救命啊。”
童彤听到了照明弹升起的声音，镁粉和铝粉燃烧发出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街道，接着是重机枪开火的咆哮，尾随着她们的衰退体纷纷倒地。
“靠谱。”童彤说道，执行员当然不可能这么远听到她的呼喊，但是能听到她的枪声，童彤相信撤离的地铁旁边肯定也有执行员，不然等待在原地的地铁在衰退体眼里和开罐即食的罐头没啥区别。
有了执行员的掩护，童彤和陈酒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地铁站，和建立防线的执行员交错而过，他们保持着射击，同时其他人开始跃出阵地，在所有人都撤离后，常备执行局要清理这块区域的残存衰退体。
童彤看到那辆地铁已经在轨道上缓缓开始了移动，在它即将离开站台的时候，还好陈酒先一步跨进了车厢内，然后反手把童彤也拽了进去。
一路的奔跑耗尽了童彤的全部体力，她将自己摔到了地铁的座椅上躺下，地铁开始了平稳的运行。从半空中的轨道逐渐朝着地下驶去。
“你到哪里了，只剩下最后一班撤离的地铁。”童彤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腰间的通讯器已经打开，里面传来白槐的声音。
“因为我不擅长跑步。”童彤断断续续地回答，“刚刚才坐上地铁。”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槐说道，“总之人没有事就好，那么我就通知云算中心启动车辆了。”
“启动车辆？”童彤愣住了，“地铁不是已经在行驶了吗？我们都已经离开站台了。”
“怎么可能，地铁都是无人驾驶，全部让云算中心统一指挥。”白槐感到奇怪。
“那除非我们这一群人都出现了幻觉……”童彤说，她周围还有一些从战斗区撤离出来的人，正疲倦地坐在地铁上，等待地铁将他们带去安全的地方，身体也正随着地铁行驶的晃动而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