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偶尔也会有外人进出,他们可以用马,或者专用的雪橇犬做交通工具,村子里也有几台烧柴油的雪橇车。
但那远远不是白槐能搞到手的,甚至她都没有机会去碰一下雪橇车,而马和雪橇犬更不用说了,她没有这么多的食物喂养它们。
唯一能找到的,就是这些雪原上的猎手——狼。
其实在更小的时候,白槐就找到了一对冰原上的成年狼,她用自己赤红色的瞳孔驯服了它们。
村子里面的小孩都有赤红色的眼瞳,但是只有白槐知道这个秘密,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赤瞳上,让赤瞳中的纹路流转,即使这些野兽比她的体力更强,有着尖牙和利爪,也会在和她的对视中臣服。
不过没有过多久,白蔻就知晓白槐找到了一对冰原上的成年狼,她倒没有揭发白槐,只是在下一次和村子中的大人们狩猎时,用白槐呼唤狼的方式,呼唤出了这两匹成年狼。
也许是因为她们两人太过相似,当白蔻模仿白槐发出狼嚎时,两匹狼没有任何戒备地靠近了白蔻,当它们一如既往将头在白蔻的大腿上磨蹭时,白蔻用双发猎枪抵着它们的头颅开枪。
当天晚上村子里面的炖菜里加了狼肉,白槐看着白蔻将两个狼头作为战利品,在和大人们高声谈笑,一言不发地将肉汤倒在了地上,因为浪费食物而被关了几天禁闭。
不过当白槐回到成年狼的地方,想要用烤土豆纪念它们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窝小的狼崽,这些小狼就像小时候的白槐和白蔻睡觉一样,抱在一起,用相互身体的体温,抵御冻土上的严寒,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白槐就决定将它们偷偷养大,然后用它们拉雪橇让自己离开村子。
她开始用节省下来的食物喂养这群小狼,等它们稍大一点的时候,则训练它们自行狩猎,在冰原上生存,最近几个月,它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白槐则将自己观察,偷偷记下来的雪橇犬拉雪橇的方式,用在了训练狼群一同行动。
“你们要小心一点,可别被人发现了,我能不能离开村子,希望都放在你们身上了。”白槐用手指含在嘴里发出尖锐的哨声,指挥着狼群前进,随着这几个月的训练,它们的行动已经有模有样,至少不会相互被绳子绊倒,或者把绳子缠绕到自己身上。
白槐严格在心中计算时间,她明白自己回去太晚肯定会被怀疑,她解下了狼群身上的绳索,在哨声后,群狼四散隐秘在了树林深处,她用绳子捆起砍伐好的树枝,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
临近中学毕业的时间,学校中的测验也越来越频繁。
每个孩子的面前都有一张画满了奇怪文字的试卷,按照村长的说法,这些是甲骨文,在平常上课的时候,村长会告诉他们这些文字的读音,含义,以及组合的简单句子。不过考试的内容,却并非是上课教授的东西。
除去试卷外,每个孩子都会被分发到一张白纸,村子告诉他们,在看完试卷后,他们要写出自己的对看到的文字想法,一个很古怪的测验,甚至白槐从来都不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
因为村长从来不会告诉他们他们各自的成绩,每一次都是将这些卷子送入村子中,一个小孩子们不允许接近的房间,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试卷。
不过虽然从来不知道成绩。
但是白槐也明白,自己肯定不是什么成绩优秀的学生。白槐看着属于自己的试卷,在她看来,这些所谓的甲骨文,更像是各种各样扭曲的虫子。
何况她上课也并不算认真,也记不清村长讲的文字组合的含义。
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看着计时的机械表差不多快到交卷时间了,按照往常一样,她随便从卷子上找了几个文字,画在了白纸上准备交卷。
白槐在大人们收卷子时偷看过几眼别人的卷子,发现上面也是一些扭扭曲曲的符号,所以每次她都临摹几个文字,免得被骂不认真对待考试。
不是自己不想认真对待,是完全不知道村长究竟教了些什么,难道说外面的学校也教这些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吗?白槐暗自想到。
但是当她准备停笔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周围的不一样,她警惕地朝周围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不懂,周围的孩子都在认真答题,有的在仔细观看卷子上面的甲骨文,有的则已经在奋笔疾书,几乎将一整张的白纸写满,甚至还有的人已经开始在桌子上面作答。
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明明就像平时考试时不一样。
白槐突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她听到了声音,从屋子外持续不断的风雪中,听到了其他声音。
是火焰燃烧的声音,是村子里面哪里起火了吗?白槐想站起来提醒大人们,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很平静。
她并不在乎哪里起火,甚至不在乎火焰将整个村子吞没,连同自己也吞噬。
这在逻辑上很难理解,她明明需要立刻报告,但是在感性上,她却对此感到冷漠,没有任何想报告的想法。
于是她听到了更多的声音,牙齿咬进肉体内,和骨骼碰撞摩擦发出的声音;金属的刀刃刺穿护甲的声音,随着时间变多,这些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也能更多听清声音的细节,好像是一群人在战场上进行残酷的厮杀,他们的怒吼声,还有嚎叫声,以及呼痛声,都传进了白槐的耳中。
“从侧边过去,快一点,不要让它们有逃跑的机会。”
“啊,我看不见了,有人知道怎么了吗?”
“痛啊,我的手,痛啊……”
“把它们杀光好了。”
……
白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在乎是不是村子里面有火焰燃起来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要去到一场战争里面厮杀,参与这场战争是她的使命,所以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杀掉它们。”白槐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