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蔻的挑衅，马克西姆再也忍不住，气得脖子都红了，朝着白蔻扑了过去。没有几分钟，地面上就只剩下一群躺倒的人，白蔻的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小巷，路过白槐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醉醺醺地呵斥她，“别总给我找麻烦了。”
好吧，那一次确实算是白蔻救了自己，不过更多的，也只是因为喝醉了酒没有地方发泄吧，白槐抱住自己。
“看你一眼不情愿的表情，肯定很讨厌我吧。”白蔻停顿了一下，突然换了一种语气，之前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充满自信，甚至略带一点挑衅，总是想和人争斗的语气说话。
但是这一刻，她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就像很久之前，她们相拥在被窝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晚，“看到你如此不愿意留在村子里，我就明白，你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白槐抬起头，她这才发现，白蔻行驶的方向并不是村子的方向。
雪橇车已经行驶了许久，她们却依旧行驶在空无一物的冰原上。
不对，并不是空无一物，天边已经有了朦胧的亮光，她看到了许多伫立在冰原上光秃秃的影子，就像枯死的树木。
但是白槐却看到这些影子在缓缓一动，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生物能够在刮着寒风的冰原上度过整个晚上而不被冻僵。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来想要确认这些影子不是自己换上雪盲症前的幻觉。
有东西扒在了雪橇车的货架上，是一只黑色的干枯手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能够看到分明的骨节。
当白槐还在疑惑的时候，它猛然暴起，收紧抓住了白槐的围巾，想要把她从货箱里面拖出来，很难想象这只黑色骷髅一样的干瘦手掌上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它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白槐的围巾中，收紧的围巾几乎让白槐窒息。
“救……救命，姐……姐。”无论白蔻多么欺负自己，但是到了最紧要的时候，白槐下意识地还是只能叫出这个称呼，毕竟在村子里面，唯一真正和她相依为命的，也只有白蔻。
“来得真快。”白蔻锁死了雪橇车的方向舵，从货车的车厢中抽出一截短棍，砸在黑色的手掌上。
黑色的手掌发出了清脆的折断声，上面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白槐连忙把抓住自己围巾的手掌取下来，丢到了车厢外面。
这绝不是人类的手掌，手掌的断口处已经没有流动的血液，只是落下了一些粉末，看起来就像实验室里面的骨骼标本一样。
白槐不敢再探出头，但是也能过看到，在雪橇车的后面，有一个断了手的人形物体，它失去了平衡，正跌跌撞撞地朝着雪橇车奔跑，在冰原上的速度并不亚于奔跑的雪橇车。
“这是什么东西？”白槐惊魂未定地说道。
“它们被称为异人，准确一点被称为异人三型，不过即使这样说你也不能理解吧？”白蔻说，“总之，它们是早已经死去的人，如果你想离开，就挑一把趁手的武器。”
白蔻一边说话，一边“哗啦”一声，利落地给手中的枪械上膛，白槐这才看清楚，她手中的并非是短棍，而是一把波波沙冲锋枪。
白槐也找到了白蔻所说的武器，就在货箱里面，那一堆冻鱼的下方，这是早就放在雪橇车上的武器，有被油纸包好的莫辛纳甘步枪与PKM机枪，旁边放着已经装好的弹夹，以及黄灿灿的机枪弹链。
这些和马克西姆手中拿的老式猎枪不同，那些老式猎枪随便被放在房间的角落，在孩子们长大一些后，即使去偷偷打猎，大人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时候还会来分一些肉块。
但是这些制式枪械一直被严格保管，除去哨兵上岗的时候会携带，其他时候都被锁在库房中，孩子们只要接近就会被呵斥。
很难知道白蔻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搞到了这么多武器。
白蔻开火的声音打断了白槐的发楞，这个时候她确认了，刚刚移动的影子并不是幻觉，现在那些远处的影子都听到了雪橇车的引擎声，朝着她们开始了移动。
它们背对着缓缓升起的耀眼朝阳，身上被阳光照得发出金属的光彩，黑色的皮肤贴在它们身上，看起来就像贴身的盔甲。
它们一边高速奔跑，一边发出嘶哑的吼叫，听在耳朵里明明是混乱的音节，但是白槐却能清楚地知道它们在咆哮什么。
“新的猎物来了。”
“把她们杀光……”
“真美味啊，想吃……”
白槐想起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些词语，在村子里面最后一次测验的时候，那些以为是幻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那些怪物就是咆哮着这些嗜血的台词，一边相互死命搏杀。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姐姐了吧，白槐拿起了pkm机枪，这些影子在远处看起来就像树林一样密集，也只有最凶猛的火力才能压制它们。
白槐拿起弹链，抖抖索索地想把它塞进机枪的抛壳孔，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白蔻给冲锋枪换了一个新的弹鼓，看到了白槐的慌张，“不要紧张，使用武器的方法早就存在于你的身体中，我们生下来，就注定要参与这一场战争，集中你的注意力。”
白蔻的话让白槐镇静下来，就像很多年前，她因为雷声而感到慌乱的时候，白蔻也是几句话，就让她能偷偷看着闪电在窗外撕裂天空。
白槐深呼吸一口，缓缓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原本暗红色的瞳孔亮了起来，在昏暗中，如同赤色的火焰在燃烧，即使是在升起的太阳也无法掩盖瞳孔中的光亮。
瞳孔中的花纹缓缓旋转，分析着枪械，她在枪械的构件形状，反推这把枪械每一个构件的作用，同时理解它们组合在一起的功效，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抚过枪身上的凸起，反复拉动枪栓，听着里面枪机和弹簧移动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