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围有这些风挡住了雪橇。”白槐振作起来,她不去看自己变化的手,给同样躁动不安的狼群套上了绳索。
白槐担忧地看着周围的风,这些风能割开积雪和光线,那么同样也能割开雪橇,狼群的本能感受到了危险,因此才在无形的风面前驻足不前。
“这些风是他的卦辞制造,风巽·断水,一旦被割开了伤口,就永远没有办法愈合。”白蔻警惕地看着村长缓缓接近。
“所以想要突破它,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白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闭上眼睛。”
在这个时候,白槐只能听白蔻指挥,当她合上双眼后,白蔻的手指从她眼皮上扫过,在眼睛上留下了一条鲜艳温热的血痕。
不需要白蔻说,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白槐已经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改变了,她的眼前浮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在村子里面每天学习的甲骨文一模一样。
但和在村子里不同的是,自己上课时昏昏欲睡的文字,现在却能够下意识地发出它的读音,白槐不自觉地吟唱,发出了和白蔻之前相同的低鸣。
回过神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中抓住了什么,她低头看去,明明手中空无一物。
“这是我的卦辞,雷震·灭魂,效果是能够将一切物品,变成攻击对手的武器,这样解释,你应该也很难理解吧。”白蔻拿起步枪,将刺刀对准了靠近的村长,挡在白槐身前,“不过我们两个人如此相似,既然你能使用我的卦辞,接下来,就用最短的时间学会卦辞怎么使用吧。”
白槐的手里面被白蔻强行塞入了一把同样上了刺刀的莫辛纳甘步枪,她能感受到,手中握住的无形物品,现在正在莫辛纳甘的刺刀上流转,它低沉地发出咆哮,想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刀刃微微的抖动似乎是在责怪白槐的无知。
“我来拖住村长,你负责把断水制造的风墙打破。”白蔻朝前走去。
“打破风墙,要怎么做?”白槐拿着步枪,不解地询问。
“我正要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白蔻朝着村长冲了过去,她唱出了来自远古的声音,卦辞灭魂被激活到最大,整把枪都燃烧起了银白色的火焰,照得地面的雪地都闪闪发光。
而在白蔻动的那一刻,村长也动了起来,他之所以只敢缓慢接近,就是因为忌惮白蔻手中的灭魂。
白槐在村子里面的电视上看过外国的节目,大概是两个武士对决,字幕上介绍这两个人都是当下最高的剑道九段,不过对决的过程却是两个人长久的凝视,相互没有出招,等到白槐昏昏欲睡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发出了怪叫,而另一个则应声倒下。
白槐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无聊的表演节目,直到看到了白蔻和村长对峙,才明白他们是因为都知晓杀敌只需要一招,而也警惕着对手用那致命的一招。
村长同一时刻拔出了剑,浑身漆黑的简陋拐杖中,亮出了细长的刀刃,是一把有着流水光泽的唐刀。
据说一把好的刀剑讲究神韵内敛,聚水成珠,意思是有着高超技巧的锻造者,已经学会将刀剑的锋芒内敛,如果将清水洒在刀刃上,清水不会轻易因为剑的锋芒轻易散开,会在刀刃上凝结成水珠。
而村长手中的这把剑,甚至还没有洒落清水,已经让人感觉水珠在刀刃上凝结。
他拿着这把名刀挥舞,瞬间在面前斩出数十刀,很难想象他瘦小干枯的身体竟然蕴含着如此大的力量,同时又灵动得像在树枝间流转的云雀。
具有割开物体永不愈合特性的断水在面前留下了几十道刀痕,虽然看起来没有变化,但是村长脚下的雪地却出现了划过的痕迹,无形的裂口存在于空中,断水永不愈合,甚至谁想靠近缺口,也会被切割。
白蔻并没有躲避,刀在刀鞘里面才是活着,在出鞘了那一刻就已经死去,她迎着半空中无形的裂痕,撞了进去。
一个概念是将物体分开后永不愈合,另一个则是将一切化为攻击对手的武器,在卦辞中,巽卦和震卦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因此它们之间的碰撞,也是最简单的力量对撞。
就像两把枪相互瞄准射击,很难知晓两发子弹究竟会飞到哪里去。
雪地里传来了爆炸声,破碎的无形裂口四散飞去,掉落到周围雪地上,割出细小裂口,而白蔻的身影则被掀起的雪花淹没,但下一刻,白蔻从雪雾中冲出,高高跃起,朝着村长刺下。
白槐也明白了自己要去做什么,她带着步枪来到了风墙面前,念出了眼前自己能认识的文字,同样远古浩瀚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
刺刀上燃起了银白色的火焰,她用力朝着风墙刺去,但是无形的风墙却像水泥墙壁一样坚硬,刺刀发出清脆的声音被弹了回来,白蔻的手掌虎口被震得麻木。
“干得好。”白蔻看到白槐被风墙挡住,反而鼓励道,“不过,真正的灭魂,应该是这样用的。”
这一次,和她一同扑向村长的,还有身后被她扬起的积雪,这些积雪不再只是掩盖视线的雾气,而像是极寒到来的时候,村子中刮起的雪暴。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都只能胆战心惊地缩在屋子内,听着狂风吹得屋顶铁皮哗啦作响,祈祷着火炉中有足够的柴火。
村长举刀迎接,虽然挡住了刺刀,但是雪暴却从他身上呼啸而过,他阴暗厚实的袍子被刮得稀碎。
而破损的地方,并没有露出他的身体,而是满身的绷带,在绷带的缝隙间,能够看到蠕动的血肉。
白槐终于知道村长为什么从来都只穿长袍,甚至不敢出现在过于光亮的地方,因为他整个身体都缠绕了绷带,为了掩盖他没有一寸好皮的身体,如果让孩子们知道他的面貌,大概第一时间就会哭着想要逃跑。
这里确实是地狱的出口,村长就像一只在地狱里爬行,把自己皮肤磨到露出血肉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