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教授这个无聊的技艺，衰退这些东西，就应该和那些怪物一同留在远古就好了。”白槐淡淡地评价，对她而言，有关衰退的东西没有任何好感，“顺便能够告诉我一下有关余烬记载了什么吗？虽然对我构不成威胁，不过免得在处理时波及到周围人吧。”
“好吧，‘余烬’对于一个半衰体而言并不复杂。”对于白槐嘲笑自己所掌握的技艺，陈暮并不觉得生气，如果是年轻的时候，大概他会怒气冲冲地拔出刀来，让白槐见识一下他耗费了大半生时间的刀术。
可是现在他已经老了，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花费在了一个早已落伍的技艺上，他在和人世隔绝的深山中一遍遍的挥舞刀刃，等到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他也想着咆哮过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但是年老的身体终究难以燃烧。
这也是武术家放自己离开的原因吧，他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完成他的想法，在计谋上面，他只是一个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了几十年的脱节者，而体力上已经证明他没有天赋，即使自己想做什么，也会很快被那些年轻的后辈给处理掉，他们还很年轻，能够将自己生命用于燃烧在那些落伍的技艺上。
陈暮笑了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那些后辈，不过在给白槐的讲解上，却认真细致，是他自己对古卷的全部理解，“其实古卷上面记载的东西，和半衰体的爻辞很像，只是你们是和文字共鸣，但是我们是和古卷上的画像进行共鸣，上面记载了当时战斗的场景，我们根据场景，自己去还原出当时的战斗技巧，余烬是远古的人类和有坚硬外壳的衰退体作战时记录的刀术。”
“它的核心思想在于‘分离’，在一个坚硬的屏障上斩切出缺口，比较难以理解的一个点是，它不是通常意义上，用锋利的刀刃将坚硬的物体切开，而是对物体灌注了一个切割的概念，也就是说，在余烬面前，物体是否坚硬并不影响，因为它直接对物体施加了一个分离的概念。”
“不，我很容易理解你说的东西。”白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里面却感到惊讶，对物体直接作用概念，是卦辞产生的效果，比如自己所掌握的却邪，对手对自己攻击的数量很多，或者力度再大，都不会撼动“保护使用者”这个概念，所以是朝自己丢石头，或者用炸弹效果都一样。
“而且关于分离这个概念，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白槐这一句是在心里说的。
陈暮看到白槐能够理解，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根据对余烬不同的掌握程度，大致被分为四个等级，入门的‘继明四方’，‘日昃之离’，已经代表掌握了的‘昼日三接’……还有最后一个，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喂，这不是你耗费了大半生的东西吗？”白槐看着陈暮翻箱倒柜，“连名字都可以忘记？”
“我已经很老啦，你以为我每天还要起床练习一遍刀术吗？”陈暮头也不回地说，对他而言，这些早就是过去的东西，对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教小孩拉伸运动的业余老师。
“天火大有，老师，你忘记了，这是余烬的最后一个名字，取自《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十四卦，卦名为大有，由上卦乾和下卦离组成。”童彤突然抬起头，提醒陈暮，“您还告诉我，你最喜欢的是它的上九爻辞‘自天佑之，吉无不利’，顺应天道，得天之助，无所不利，您说学习余烬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
“你是谁？”白槐察觉了身边人的不对劲，童彤前半句说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几天她猛读易经，毕竟陈暮所说的名称都是爻辞的解释，但是后面半句话，童彤根本不可能和陈暮有关系才对。
“这句话应该我提早问你才对，你是谁呢？还询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来了，不过感谢你吧，如果是我自己来的话，大概就不会知道老师的过去了。”“童彤”看向了白槐。
白槐也终于察觉了不同，虽然两个人从长相，甚至是绯红色头发的挑染程度来看，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是眼睛却完全不同。
眼睛的神态是一个人最难伪装的地方，按白槐的说法，童彤的眼神应该是随时都是才睡醒的样子，并不是困倦，而是很难通过眼神察觉出里面的感情，就像静止的湖水一样，所以白槐两个人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不时拍一下童彤的头顶，她总感觉童彤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现在眼前的人眼神却富有侵略和攻击性，就像是已经瞄准了目标的野兽，等待着目标露出破绽的那刻就全速扑击。
“不过我很失望，老师，虽然我们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是我却一直记得你教给我的刀术，记得你给我讲的故事，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里面日复一日的训练，处理那些泄露古卷的目标，还有以前的衰退战争，我的人生太平淡了，是你告诉我原来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那个世界中有着厮杀和碰撞，但是要做的事情却很简单，只要握住刀就可以了，只要握住刀就可以活下去，获得生存还有尊严。”她解开了腰间短裙上斜挎的皮带，之前看起来，只是一个暗红不起眼的装饰品，但是完全展开后，白槐才发现那是一把暗红色的唐刀。
不过刀身却拥有柔软的弹性，甚至可以被当成皮带装饰在身上，随着被她握在手中，发出了像录像中一样的赤红色光芒。
“在被执行局追捕的时候，我也特意抽出时间打听到了老师的地址，想要告诉老师，我悟道了你没有看到的境界，完成了你的愿望，可是你却已经完全忘记了呢。”苏橙橙将剑指向陈暮，眉眼中透露出生气，“你没有资格看到我的刀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