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爻辞能够打扰死者的安眠,在腐烂之中,勉强唤醒它即将消亡的意识。
“亡者,回答我的问题。”千夏伸出手,缩紧了骨骼,苏橙橙的皮肤上出现了被骨骼倒刺割开的伤口,在挤压下缓缓流出血液。
“呜……”原本已经死亡的人,竟然发出了模糊的痛苦声音。
千夏的语气没有任何怜悯,“这柄剑是谁给你的?”
“不知道……”她发出了模糊的声音。
千夏再一次收紧了骨骼,苏橙橙的身体传来了断裂的声音,这一个死亡的人偶已经快要裂开,她的嗓子里发出了嘶吼。
千夏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千夏很少会在执行员面前使用自己的爻辞,申舞是因为她已经知晓,所以便懒得隐藏。
在执行局里面,有许多人说她根本不是半衰体,只是戴上了红色美瞳,甚至还有人认为她只是一个吉祥物的存在,在路过时会大笑着拍她的头,以及去买冰淇淋,然后像逗小女孩一样逗她。
在旁边看着其他人询问千夏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时,申舞总在旁边为他们祈祷,不要有一天真正把千夏给惹怒了。
她之所以保持一脸病容的可怜样貌,仅仅是因为她可以使用别人的怜悯,来掌控执行局的权力,她通过一种精巧的平衡,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至于常备执行局的局长,那不过是一个每天坐在轮椅上的吉祥物。
而在相互权力的制衡中,千夏将整个执行局牢牢抓在了手中。
她绝对不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女孩,没有人能逃过她的算计,死人也不能。
“铸……铸剑,是悬翦……”苏橙橙的声音越来越低,随着死亡时间变长,尸山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千夏看着苏橙橙被骨骼切割为几段,将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任凭骨骼一点点缩回身体中,“她的遗物有收集到什么吗?”
“一本日记,不过对任务没什么帮助。”申舞将一本破烂的软皮笔记本放在千夏腿上,解开了轮椅固定,推着她离开火场。
千夏打开了日记,里面是一张初中时的学生照片,看起来是一个清秀的人,但是旁边的性别却写着男性,苏橙橙的确是男性,大概在小的时候,就因为长得特别像女孩,从而都是和女孩子在玩,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在男生和女生中都被讨厌。
日记只有两部分,从初中时候就中断了,然后是最近的这几天,大概只是她最愉快的一段时间,毕竟如她所说,她是一个早已经落伍的人。
所以难怪她会和童彤如此相像,是刻意化妆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一切并非是巧合。
“无聊。”千夏随手将笔记本丢进了旁边的火焰中,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
————
世界艺术刀剑展会的场馆比曾缨陶想象中要大许多,她站在各个展馆的地图前面,艰难地辨认着自己应该去哪里。
她身边的展厅应该是一个挺有名的牌子,里面聚集了不少人,带着手套的工作人员正在给观众展示他手中有花纹的弯刀的锋利,在周围一阵阵的欢呼中,他手中的弯刀毫不费力地斩切开堆积的A4纸,捆绑的竹席,甚至是细小的钢筋,用手套将刀身上的碎屑擦拭干净后,刀刃依旧保持着锋利的光芒。
不过曾缨陶对这些展示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对整场展览都毫无兴趣,和艺术刀剑展一同开展的,还有一场锻造比赛,各位铸造师都会将自己得意的作品带到展厅,在这里会被评选出世界第一的刀剑。
如果能够获得比赛的名词,除去名誉外,还会在之后的拍卖会上,将作品拍出一个好的价钱,大概能够拿到这笔钱还有名次,爷爷就会开心不少。
其实曾缨陶对铸造刀剑并没有特别的感情,这种古老的兵器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不过人类或许本能就对武器有着收集的愿望,即使从来不打猎的收藏家,也不会拒绝藏品中多一把象牙手柄的华丽刀剑。
虽然不知道锻造刀剑的意义何在,但是曽缨陶确信自己有在铸造上的天赋,这是,爷爷留给她的,唯一还能想起的技艺。
“曽缨陶小姐是吗?你的作品名称为‘真钢’,说实话,我们本届比赛的评委一致认为,这把剑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它没有展现出锻造者的个人风格,也没有蕴含任何的哲学道理,它只是一把出自匠人手中的剑,够不上艺术,没有资格登上这一个场馆的展台。”
曽缨陶心中没有太多波澜,她认为评委说得很对,不过爷爷也告诉过自己,所谓刀剑,只是用于战争中的武器,只要锻造得能赢下战争就好。
评委的评价反而是印证了爷爷告诉自己的锻造准则,因此她没有任何抗议,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有人拦住了她,“但是它的金属效能确实太好了,里面各种金属元素的含量配比恰到好处,金属组织的结构形态在锻造和淬火作用下堪称完美,很难相信这是一把手工锻造的刀剑。”
“这的确是我手工锻造出来的,我有锻造时的记录。”曽缨陶有些不满。
“当然,我们并没有怀疑你。”艺术展的负责人透过银边眼镜打量着曽缨陶,“虽然和艺术毫不相干,但是足够满足使用的需求,而且它和某个军品公司即将推出的匕首产品锻造极为相似,他们也看中了你锻造的刀剑,只要你签一个合作合同,将金属的配比卖给他们,他们可以出一个昂贵的价格,甚至高于这一次拍卖刀剑的第一名。”
展会负责人将一份厚厚的合同递到了曽缨陶的手中,另外一只手恨不得握住曽缨陶的手帮她签上名字,想必那个军品公司给了他不少的抽成,才让他如此热心。
“怎么可能有人和我的金属结构相似,我使用的锻造方法……”因为合同太过厚重,曽缨陶一时根本看不完,不过她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将合同丢到了地上,“不,我什么都不要,把我锻造的剑还给我,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