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啊,妹妹,不考虑将配方卖给我吗?你一直比我聪明不少,学习也快不少,可是现在家里面很缺钱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出来参加这种展览。”
“不可能。”既然被拉住了,曾缨陶一字一顿字字回敬,她已经忘记了那一张脸,只知道那是一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身影,“你背叛了整个家族,铸剑的道路已经对你关闭了。”
“是家族里的人太死板了才对,不然家族也不会一直衰落下去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你不给我我也有办法弄到手,虽然你总被那群老不死的宠着,但是我会告诉你,外面世界的规则已经变了。”
曾缨陶发现自己周围的场景突然变了,她来到了炙热的冶炼工厂中,周围流动着火红的铁水,自己铸造的剑在金属探照台上被分析成分和金属组织,自己想要阻止这一切,但是那些在周围工作的人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她眼睁睁看着,从工厂的流水线上,生产出一柄柄流畅的军用匕首。
曾缨陶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将两个如此突兀的场景联系起来,大抵是因为自己在做梦的原因。
“所以我才不喜欢喝酒,每次喝醉都会做这种讨厌的梦。”曾缨陶睁开了眼睛。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手腕上机械表的时间,时针已经超过“5”一大半,分针则指超过了“8”,配合外面清亮的路灯,以及打扫街道的“沙沙”声,曾缨陶确定现在是凌晨五点四十左右。
街面上的喇叭已经开始了低声的播报。告知城市内的居民哪些地方是危险区域,不要靠近,那些补给站有了新从废墟城市内拉回的物品,可以用多余的配给额前往选购。
虽然五点多钟,播放的声音吵醒了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人对此有抱怨,播放补给点就意味着还有发放的食物的饮水,至少今天还能在城市内活下去。
同时曾缨陶也能确认,自己还处于衰退战争中,还在堡垒城市里,反而让她安心不少,她大概是堡垒城市中,对以往的时期没有太多留恋的人。
她以前的时间就像刚刚那个混乱的梦境一样,被拿走自己辛苦制造的刀剑,看着自己的配方在战争的报道中出现,还有自从哥哥离开后,叹气郁郁而终的爷爷,自己似乎一直待在一间灰色的屋子中,面对一个死亡的遗体。
她跳下床,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宿舍内一片狼藉,因为解决了苏橙橙的任务,常备执行局给了一大笔悬赏。
何况作为主力的白槐还在任务中受了伤,虽然只是用冰毛巾冷敷就能处理的冻伤,但黑猫也无法阻止她以这个借口买回大量的酒。
之后她们闹腾到了深夜,反正她们中有三个都是半衰体,喝再多的酒精最多也只是断片晕过去而已,强大的恢复力会让她们连宿醉的头疼都没有,生活在随时要面对衰退体的世界中,偶尔这样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睡一阵也不错。
黑猫总是老老实实地在喝完后坚持洗漱躺回床再去,旁边还放着点亮的平板,大概还在睡前看了一会战争前的番剧。
而白槐则压在童彤的身上,手中还拿着喝了一半的酒,大概是试图让童彤重新开机继续喝,毕竟白槐不想承受黑猫的起床气。
而即将入眠的童彤则欲拒还迎,最终的结局就是两个人还穿着白天作战的衣服在床上滚成一团,相拥而眠。
“伤风败俗。”曾缨陶简单评价,在跳下床之前,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两个人身上。
所以曾缨陶有时也遗憾自己没有成为半衰体,喝一点点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结局就是做让自己不愉快的梦。
她对着镜子扎好了自己的双马尾,用力揉搓脸颊上的皮肤,让它们能够放松下来露出笑容,确保没有人能够看出自己昨晚做了不愉快的梦后,她乘坐第一班列车朝着云算中心出发。
她一直都起的很早,把自己投身在工作里面,可以忘却过去的不少烦恼,虽然向过去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衰退战争,大概是被迫卷入吧,她对于制造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器,消灭半衰体之类并没有太大兴趣,多数时间她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玩老掉牙的PS掌机,偶尔会凭着兴趣造一些她口中的玩具,即便如此,她也是云算中心最好的技术员。
爷爷教给她的,虽然是“刀剑”的锻造理念,但更进一步,是属于“战争武器”的理念,她能洞察如何用最合理的方式,杀伤敌人。
“早上好。”曾缨陶礼貌地向自己的组长问好。
组长昨晚值守夜班,因此两个眼睛浮肿,即使是面对曾缨陶活泼的问候,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曾缨陶手里,“这是昨晚送来的,没有时间分析出结果,今天交给你了。”
大概是某把刀的碎片,金属是罕见的赤红色,而且不是喷涂油漆或者电镀一层颜色,断层里面也是红色的金属,“是因为含铜量很高的原因吗?只有这一块?”
两人的交接都很随意,并没有将执行局送过来坚定的物品小心对待,甚至连个手套都没有戴,不过这倒不是不上心,按照这群人的思维,他们的思维已经足够严谨,因此已经弥补上了实验过程中的纰漏。
“不知道,昨天我在帮你善后炸掉的液压机。”组长对曾缨陶的可爱没有任何表现,他的表情像看一只刚刚把水杯拍地上的猫。
曾缨陶吐了吐舌头,目送组长出门,“一路走好。”
她摸了摸金属的断口,忽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因为很多年前,她就发誓要记住这个锻打金属的习惯,甚至忘记了他的脸,都没有忘记自己当时触摸到的感觉。
她在爷爷的遗体旁边,反复地触摸那把冰冷的剑,透过剑身金属的组织纹路,她能想象出,那个人带着一贯轻蔑的笑容,将手中的定位锤击打在烧红的铁块上,“是这样吗,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