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温馨的景象,大概每一个写战争的作者都会写一个这样的尾声,作为完美的结局。
但是白槐明白自己已经不会有这个结局了,她在冰原中已经看到有人在故意引导衰退,看到了白蔻的死亡,在深夜喝酒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心脏附近,自己即将失控的却邪,和白蔻用生命交给自己的灭魂相互碰撞,除去用酒精麻痹自己,她没有办法陷入一个安稳的睡眠。
无头尸骸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对着天空拿干戚叫阵,可是除去叫阵外,它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不断地击鼓,在这个不被人知晓的地方厮杀。
命运最悲伤的地方就在于,连反抗悲伤的机会都没有。
白槐其实知道,自己和无头尸骸是一样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场疯狂的战斗中死去。
舞花朝阳,烈日高照,花瓣散落,黑白色的光芒覆盖在白槐身边,舞动的剑花已经看不清轨迹。
照耀四方的光芒怎么会被人看清轨迹呢?
围绕在白槐身边的黑白光芒架住了劈下的干戚,纯粹力量的对决中,有着十米身高的无头尸骸竟然没有占到优势。
在防御住无头尸骸的跳斩后,白槐顺势跳上了无头尸骸的手臂,沿着膨胀的手臂肌肉一路奔跑到了无头尸骸的脖颈附近。
无头尸骸想将白槐摔落,但是奔跑的同时,黑白色的剑光已经在它的手臂上砍出了彼此交错的伤口,通过吞噬尸骸生长出的肌肉和神经都一同被斩切,充满力量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成为了白槐脚下的阶梯。
白槐站到了无头尸骸的肩头,大概过去斩杀它的半衰体也是用同样的方式站在了它的肩膀处,将它的头颅一刀斩下。
但是现在它已经没有头颅了,因此白槐在它的肩膀处再一次起跳,她原本只有一只不完全的羽翼异肢,没有办法飞行,但是她现在起跳的高度,如同一只轻盈的白鸟。
在到达最高处后,双剑落下,她又化作了猛烈扑击的鹰隼,翻转的身体带动了旋转的剑光,黑白色的光芒在她身边交替显现,她沿着无头尸骸的脊椎砍下!
两把三米长的巨剑在下落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白槐身边的领域融合了灭魂和却邪的特点,既不会被外在的攻击影响,又同时将解除到的一切化为赠与对手死亡的武器。
骨骼还有无头尸骸身上的铜色铠甲四散纷飞,而鲜红色的体液则像喷泉一样冲天而起,被黑白剑光触碰到的尸骸躯体化成了碎片,而周围能修补它躯体的尸骸,还没有靠近,就被扩散的卦辞领域给切碎。
战场上响起了爻辞的声音。
周围那些死去的尸骸只是保留了战斗技艺,因为声带早已经腐坏,所以没有办法使用爻辞,而至于无头尸骸,它连头颅都已经被人斩下,断口处是几只还未完全死去在挣扎的尸骸。
但是它的肚子裂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传来了混沌的鸣响,它用脐生出了口,用来对天叫阵,但半衰体在战斗方面,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叫阵对于战斗并没有帮助。
在被抹去的记载中,它的口是用来释放它的爻辞。
白槐已经将它的胸口处斩成了碎块,但还是没能阻止它释放爻辞。
如果它有着正常的头颅,反而在第一时间就会被打碎无法使用爻辞,而它还活着,应该也没有办法忍受着身体被切碎的疼痛,还能集中注意力和头脑中的爻辞产生共鸣。
这是死后的它才能做到的事情,白槐她们判断错了一件事情,以为无头尸骸是在战斗中的失败者,只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才几千年没有死去,在这个空间中厮杀叫阵,就像从烧红的木炭上飘落的木屑,总会在落到地面时,变成雪白的灰烬。
它是再一次复活,准备反抗自己已经注定的命运。
爻辞·归墟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在传说中,归墟是一切河流,包括海水汇聚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水流进入到归墟中,但归墟却不会有任何变化,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因此变少。
这是一个稀少的爻辞,堡垒城市仅仅是记载,而没有任何半衰体有着类似的爻辞,按照云算中心的推测,是因为堡垒城市的半衰体衰退程度太低的缘故,所理解的衰退概念根本不足够支撑这个爻辞的释放。
而无头尸骸给她们再一次展现了这个爻辞,曾经在衰退战场上,作为强大的半衰体,所拥有的强大爻辞。
“有风?”几百米外的童彤也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吹动,而风的方向是吹往无头尸骸的位置,而她也很快发现,不仅仅是空气,地面上干燥的红色土壤,破碎的戈壁石块,甚至是断裂的青铜兵器,都在朝着无头尸骸的方向被吸引。
在爻辞吟唱结束的时候,无头尸骸的躯体周围爆发了强烈的紫色弧光,越是靠近无头尸骸的位置,越是受到了归墟明显的影响,甚至它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洼地,因为附近的土壤都因为强大的引力被它吸引到了脚下。
并且不仅仅只是牵扯,归墟爆发的吸力是在一个小点,这些被吸引的土壤被凝结成了一个表面光滑,有着晶石光泽的圆球,因为极致的压力,无头尸骸在一瞬间,将土壤凝结出需要万年的自然变成才能拥有的宝石光彩。
因为巨大的质量,圆球在落到地面后,因为地面无法承受它巨大的压强,圆球就像落入潭水的石块一般,不断往下沉没。
在刚才归墟制造的巨大引力中,周围的土壤被一瞬间压缩成为了类似中子星的物质。
在无头尸骸的脚下,留下了一个和圆球直径一个大小的整齐坑洞,并且已经见不到圆球的踪迹,它大概会在地面中不断下沉,知道周围的物质密度和它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