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裴云询问林零。
“第一件和第二件事情没有太多需要验证的地方,现在我的资料库中确实存在了一个新的卦辞程式,并且能够使用类似模拟转魄运行的方式进行模拟激活,如果这个卦辞是他伪装出来的,以他对衰退的研究,可以用更轻松的方式摧毁堡垒城市,而第二件事,云算中心里面有不可相信的人,你几乎每天都在念叨,也不需要他提出来。”林零总结道,“至少前两件事我们暂时无法证明他在撒谎。”
“那么第三件事的可能信也很高了,那个叫‘罗曼诺夫’的人。”裴云自己也认为这几件事的可信度比较高,按照刚刚的通讯来看,他应该是去往了地底战场遗迹,曽缨陶也大致汇报了地底的混乱,对一个即将死亡的人而言,特意虚构这三件事来欺骗云算中心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能够查到这个人的资料吗?”
“当然可以,问题在于太多了,这不是名字,而是沙俄时期的贵族姓氏,把他们全部人的档案打印出来可以摆满这个楼顶。”林零说。
“那就缩小一些范围,既然他和衰退有联系,说不定在某个时候和执行局打过交道,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裴云思考了一会,“范围定为执行局成立之后,提交的行动报告里面,有着罗曼诺夫这个词的行动都检索一遍,把行动报告和这个人的资料都拿出来。”
“如果是这个范围我想会很快,毕竟现在这个姓氏已经不常见了。”林零闭上眼睛,虽然检索是在云算中心的机房中进行,但是她还是保留了一些人类的习惯,例如会在思考的时候闭上眼睛之类,“这还真是巧合,这是我们经历过的任务,我能找到他的全部名字,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罗曼诺夫,你应该有印象才对。”
“见鬼,这么长一串名字我怎么记得住?”裴云刚刚说完就愣住了,虽然他依旧没有记起来这个名字,但是他很清晰地想起来自己还是执行员的时候,在任务中咒骂过相同的话。
当时也是林零将一个黄铜的铭牌交给自己,说上面这个名字也许很重要,自己随手放进了口袋中,嘟囔着自己根本记不住这么长一串名字。
而且当时并没有音译,是一串蝌蚪爬行状的俄文,大概是挂在某个值班表上的铭牌。
“你应该不记得我为什么说那个铭牌重要的理由了,因为有人在尽可能抹除这个名字存在的痕迹,比如存放餐具的地方,或者是挂雪橇车钥匙的地方,都有名字被抹去的痕迹,有人想让这个名字彻底消失,但是那个人实在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太久,每个地方都有着他的存在的痕迹,最终还是让我们找到了一两个留下名字的铭牌,只要将整个研究所的铭牌稍微调查一下数量,数量最少的,就是被人试着抹除的。”林零说,“看得出毁灭名字的人甚至想让研究所消失,但是实在没有时间,他尝试放火的几处引火点都被研究所的自动喷淋设备扑灭。”
“该死,这么说来那里也许比我们想要的要重要一些,我们应该好好调查一下的。”经过林零的提醒,裴云终于想起了当时的任务。
当时执行局已经逐渐了解到,衰退是从科拉半岛区域首先爆发,而科拉半岛在决战区域不远处,因为让裴云所在的小队前往调查。
他们的确对这个任务并不关心,虽然说研究所区域是衰退爆发的起点,但是当时人类在对抗衰退体的战争中取得了优势,那些庞大怪异的衰退体已经被赶到了北边即将被全部消灭,已经到了抢夺功劳的时刻,何况裴云所在的小队是执行局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本来预想的任务应该是消灭最强大的衰退体才对。
而任务地点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无趣,研究所不知道被废弃了多少年,研究所首先被切断了电力供应,之后自动启用了备用发电机,当发电机油箱中的最后一滴柴油被消耗干净的那刻,这个隐秘的研究所彻底失去了生命,消失在了历史中。
所有的设备上都笼罩了厚厚的灰尘,暖风管道中也凝结了白色的冰霜,钻孔附近的位置还遗留着钻探用的钻头,最后一根被抽上来的钻头上有着密密麻麻啃咬的痕迹,钻头的旁边散落着烟蒂,被摔坏的通讯设备。
在这里工作的技术员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衰退的世界,所以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在硬质合金钻头上留下啃咬的痕迹,不过对于裴云而言,他们明白这些东西不过是一群普通的衰退体,他们在几年的衰退战争中,见过更厉害的怪物。
他们又探查了钻孔的位置,废弃十几年后,这里只能听到冰原上的寒风灌入洞口的呼啸声,就算有什么怪物在地下,这几十年也应该离开了才对。
对于裴云而言这是一项印象不深的任务,甚至连一场战斗都没有,研究所里面找不到一只衰退体,大概也不会有衰退体会傻到在连苔藓都稀少的研究所徘徊十几年,他们将剩余的一些文件放入背包后便撤离了现场。
“不,我们没有必要调查那里,那里有用的东西应该都被处理干净了,包括我们带回来的文件,大部分是那个研究所原本的职责,通过钻探深孔的方式研究地质构造,以及宣布自己的技术能力,仅有的一点点关于衰退的资料写得像一本三流诡异小说,那些研究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挖到了什么。”林零分析道,“但是这个名字提醒了我们,重点不在于那个研究所有什么,而是那个研究所缺失了什么。”
“缺失了什么……”裴云重复了一遍,顺着林零的方向开始思考,首先肯定是缺少了研究员,那些研究员之后都难以找到踪迹,不过也正常,这是一个失败的机密项目,出于对责任的掩盖,自然要淡化责任,而剩余的东西,除去现在知晓,有人销毁了一个人的铭牌,似乎并没有什么丢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