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那是一个钻探研究所，所有的钻孔设备都在，土壤的研究资料也在，甚至雪橇车都在，裴云察觉了不对，“那个研究所中有关衰退的资料被人拿走了。”
雪橇车在，就意味着在发现钻孔异常后，那些研究员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留在了研究所，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衰退战争，但是想必能够参与这种项目的，都是一流的研究员，他们留下来研究的时间，不可能只写下几篇像诡异小说的资料，“是那个叫德米特里的人干的？”
“不对，如果他不是一个蠢人的话，他有着铭牌，必然是这个研究所的正是技术员，参与研究是他应该做的事，如果他想要掩盖自己的踪迹，他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都不做，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的研究员一样正常，这样才不容易怀疑到他头上。”林零说，“我想，是研究所来了外人，这个外人和整个研究所，或者仅仅是德米特里做了一个不能见光的交易，于是在离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然会被发现，他必须要尽可能消除自己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并且让其他人尽可能不注意到和自己有关联的事情。”
“所以他拿走了有关衰退的资料，还有和自己有关联的人的铭牌。”林零总结道，“他的计划很成功，当我们前去调查的时候，我们没有注意到研究所有任何异常，于是拿了一些常规资料便离开，认为是衰退突然爆发，导致了研究所的毁灭。”
“现在我们需要重新想一想了。”裴云深吸一口气，他的确没有想到，那个研究所中，真正重要的，应该是缺失的东西。当然，如果不是当时所有人都急着在和衰退体的决战中抢夺功劳，是能够注意到，那个研究所，作为一个衰退爆发的地方，未免太过常规。
在他们之前的印象中，似乎是研究员在钻孔中，意外挖到了地底和衰退有关的东西，之后研究被中止，直到世界上突然爆发了衰退，人们才重新注意到这个研究所，在这个构想中，这个研究所根本是一个不重要的地方，它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主要的任务应该是清除正在满世界乱跑的衰退体。
直到林零注意到那个研究所的缺失。
时间，裴云想，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时间，那个钻孔是六十多年前的产物，但是衰退体出现，仅仅是最近几年的事情，那座研究所有着时间的痕迹，因为对之后的衰退决战起不到作用，所以裴云他们默认钻探异常之后，这个研究所就被废弃了。
但被废弃的时间可能并没有他们预想的这么长，说不定几年前，这些设备依旧在运转，被冰霜拥堵的暖气通道里面，有着暖风吹过。
三十多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正直壮年的研究员，变成一个垂垂暮已的老人，也足够让一个合格的研究员掌握远超云算中心想象的衰退技术。
这个老人从年龄来说已经快要老死了，但是现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裴云说，“见过，如果不是因为衰退爆发导致他研究失败，我很难想象他最终会弄出什么东西。”
“不，我想他成功了，虽然半衰体会失控，但是根据云算中心的研究，让一个未被衰退感染的人类衰退为一个衰退体，比控制一个即将失控的半衰体更困难，我也查到了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罗曼诺夫的资料，他的确出自一个沙俄时期的贵族家庭，只是那时他的家族仅剩下一个贵族的头衔，除去几间用来充门面的建筑，已经和贵族沾不上任何关系，为了求得生存，家里面用最后一笔钱送他去外国留学，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让他逃脱了之后的大清洗，之后因为战争爆发，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他作为技术人员重新获得了成为公民的资格，条件是将他的技术和智力献给国家，这一切经历都很正常，直到冷战开始。”
“为了展现技术上的实力，他被派遣了一个任务，尽可能钻探到世界最深的地方，在此之后，他，以及全部参与这个任务的技术人员档案都消失了，这是不应该的，虽然这是保密任务，但是并不会影响军事上的战略，事实上，为了宣传，反而会公开钻探数据，以及钻孔深度，还有取得的一些研究，事实上，钻探开始的时候，也不断能够搜索到情报，直到某个时间点。”林零说，“也就是我们能够在研究所中找到，他们察觉地底有着异常后，留下的少量研究资料的时间，从那时开始，和这个钻探研究有关的资料，人员档案，甚至是对基地的后勤补给都消失了，好像有人把这个研究所从地球上抹除了一般。”
“在钻探实验取消后，这个基地不被宣传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本来是为了展现国家的技术实力，结果实验失败，最好就是安静地让人不注意到这里，但是现在看来，加密的程度太深，反而让人怀疑，仅仅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也过了保密的时间，不仅没有查到任何解密的资料，甚至有人在封锁原本的信息。”林零陷入思索，虽然她们察觉到那个被忽略的钻孔研究所有异常，但是也想象不出究竟被拿走了什么，而现在人类在堡垒城市中生存，距离钻探地点在直线上都有上千公里，根本不可能派去执行员小队去探查，何况探查结果估计和他们去的时候一样，早就被人拿走了关键的东西。
“我想起了决战失败的事情了，我不是一直说，有人故意扰乱了决战计划，让执行局误判了战况，最终导致大量精锐执行员死亡。” 裴云说，那是他心中的阴影，在被衰退体包围的几天中，战场上存在的是没有任何规矩的厮杀，半衰体和衰退体没有任何区别，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动用一切战斗手段，即使回到堡垒城市几年，每当回想去，裴云就感觉自己的双眼眼皮上有着粘稠温热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