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五天的时间过去了。
商队依然在行进着——我们很幸运,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太大危险,就算遇上魔兽,也只是那种落单的,不足为惧。
至于霏莉的话,遮住眼睛似乎不怎么能影响她的行动,是已经习惯了吗?
也是,有这样一双眼睛,遮起来过日子才更安全。
至于她的身份……
我并不喜欢那位蓝色国王(代指卡斯蒂安国王)的作风,因此,我不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在其他六位国王以及皇帝陛下那里,他也不怎么受待见。
另外的,这几天乌仑先生也来找过我几次,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嘱咐。
他看见霏莉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呢,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们能聊到一块儿去。
我不禁向乌仑先生询问遇见霏莉的事情。
他告诉我,他在得知霏莉的目的是去巴别塔投奔亲戚去又看她有眼疾行动不便,索性便捎她一程。
看来乌仑先生并不知道霏莉的身份啊。
嗯……再过几天就到巴别塔了,那时也就该和乌仑先生他们道别了,或许以后很难再见了。
说起来,我记得以前还问过师父:“离别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父只是告诉我说:“琥草,人类种的情感很复杂,三言两语是说不明白的,你只能自己慢慢去体会,以后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如今我已与师父天人两隔,离别的感觉或许就是“不舍与无可奈何”吧。
可这似乎…并不复杂。
次日清晨,商队早早地就行动起来了,随行的雇佣兵说天气有变,这几天会下雨,所以要抓紧时间赶路。
雨天的话会危险很多,视野会被遮挡,而且雨声也会掩盖掉魔兽的痕迹和气味,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的伤口虽说结痂了,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碰水比较好。
并且我的睡眠质量也不是很好,即便是没有牵扯到伤口,我也总是隐隐觉得腹部在发痛——就像是那时候一样,我的血正顺着伤口不断地往外淌,四肢也逐渐变得冰冷。
这种感觉绝对是不正常的!
“霏莉小姐,关于我身上的伤,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没有碰到它,但是却老觉得那里隐隐作痛呢?”
或许霏莉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能……你是被吓出心理阴影了吧?”
心理阴影吗?
那种感觉确实不好受,我当时就感觉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只是没想到卡瓦夏加救下了我。
这个蠢货……为了救我断了一条胳膊,如果…如果他那条手臂还在的话,或许生还的几率会大上许多。
他也确实是个蠢货,明明都已经活下来了,却还要赶着回去送死……
我不明白。
唉……我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
那时种种,犹如噩梦缠绕在我心头。
师父说以前说过男孩子不应当轻易地被困难和恐惧打倒,我本以为这很简单的——直到我看见了他们。
看着昨日还相谈甚欢的好友在眼前被魔兽分尸,哪怕自己脸上写满了恐惧也没有让他们退后半步,他们的肉体就像是被人控制着一样,“英勇无畏”地赴死。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来到对抗魔王的第一战线,第一次距离魔王如此之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身为「剑圣」的弟子居然会怕死,如果传出去的话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吧?
想想自己以前在师父面前立下的豪言壮语,真的有够天真的。
我算不算是……失约了呢?
“你在想些什么呢?”霏莉晃了晃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刚刚跟你说话怎么都没反应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好像是个很失败的「衡量种」。”
还有作为「剑圣」的弟子,我好像也很失败。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是因为关于‘衡量’的事情吗?”
霏莉微微抬头,看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正在沉思的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种族其实数不胜数,要是我呀可能得纠结上一辈子呢!”
只不过在经历了这么长的岁月之后,最后只留存下了七大种族(统称,以魔兽种为例,不同族的魔兽都有其所属神明,并非是同一位神明所创造的)。
●又过了三天。
这天早晨,乌仑先生拿给了我一块绣有绿叶图案的白色手帕,他将手帕折成长条轻轻地系在了我左手的小拇指上。
我问乌仑先生这是做什么,他告诉我这是他家乡那里的习俗,会在离家远行时往小拇指上系上这样一块手帕,祈求一路平安。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就会解开,将那手帕系在树枝上或者埋进土里,再或者就和他们一样系在马车上陪着自己继续奔波。
“明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大概就能到巴别塔了,之后的话估计也很难再见了,你路上小心。”
“感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霏莉小姐的话眼睛不好,路上难免会拖些后腿,不过她人还是很好的,而且还是被考核官看好的见习魔法师——你们都互相照顾一二吧,毕竟也顺路嘛。”
“我会的。”
不过吧,真正需要照顾和拖后腿的那个人恐怕是我才对,毕竟霏莉小姐身上可没有伤。
商队依然在前进着,乌仑先生也不禁感叹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顺利的一次。
往年在各国奔波行商时,路上多少都会遇上一些大型魔兽,伤亡和损失也有许多。
“真是幸运啊。”
乌仑先生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不禁多添了一丝悲伤。
我想,乌仑先生恐怕是在思念他的孩子吧——索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