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灵山。
山顶有一大殿，常年仙雾缥缈，凡人见到必然以为这是什么仙家福地，里面居住着长生久视的仙人。
不过楚元却知道，殿里居住的不是仙人，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
只要进了这个大殿的弟子，有一半的概率再也出不来，今天终于也轮到自己了。
联袂而至，楚元进入大殿，白巧薇和东方怀柔在殿外等待。
步入殿内。
映入眼帘的就是大殿中央的一尊硕大丹炉，炉壁被火焰灼烤得赤红，焰舌翻涌掀起阵阵热浪，带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药材味。
在丹炉正前方，站着一个被宽大道袍遮住身形的道人，手里动作一刻不停，从宽袖内不断拿出药材，一股脑扔进丹炉内部，源源不绝，也不知那袖袍是怎么装下这么多药材的。
望着道人的背影，楚元暗自欣喜。
女魔头比上一次见到更小了，肯定是修炼出了问题，正是自己谋划跑路的好机会！
“楚元，你过来。”玲珑悦耳的声音传来，道人示意楚元来她身侧。
楚元心头一紧，该来的躲不掉。
只要这次能活着从大殿出来，下次女魔头闭关之时，就是他跑路之日！
来到道人身侧，楚元悄然打量起来宽大道袍下的身影。
白发如瀑垂于肩上，脸颊上粉唇轻抿，最重要的是其身姿小巧，身高才堪堪到楚元胸前，往哪一站跟个刚及笄的少女似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一番。
只是一双眸中的骇人寒芒，以及身上愈发浓郁的邪气，无不告诉楚元，她不是什么及笄少女，而是师尊慕凝臻，更是活了三百多年的女魔头！
又变小了，难道这次闭关跌了个大境界？
可喜可贺啊！
楚元当即毕恭毕敬，真诚道：“恭喜师尊顺利出关，师尊修为与日俱增，证道成仙，日月同寿，指日可待！”
其实在数年前，慕凝臻还没这么小巧，与他几乎同高，称得上是身材高挑，风华绝代的仙子。
慕凝臻，九重仙宗年轻一辈第一人，修道三百五十载，便已是化神境大修士！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天之骄女，在五年前突然堕入魔道，一连打伤数个长老，叛逃宗门，远遁他方，走的时候顺道还掳走一个杂役弟子，这个杂役弟子就是楚元。
之后，慕凝臻带着楚元一路逃亡，来到这片群山，随便找了个山头建立炼魂宗，后又传给楚元一篇炼气筑基的功法，她自己便闭关不出，似是在疗伤。
起初得到功法的楚元还挺兴奋。
修仙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再之后就是化神。
这可是化神境大修士传下来的功法，肯定比九重仙宗杂役弟子的通用入门功法要强。
然而没等楚元高兴多久，在他好不容易突破炼气四层之时，慕凝臻出关，横渡重重群山，从外面带回来数人，都是楚元的师弟师妹。
这群师弟师妹修炼天赋都比楚元要好，得到慕凝臻的功法后，修为一日千里，长则一年，短则数月，就能筑基成功，让楚元好一阵羡慕。
但很快，楚元又迎来了新的一批师弟师妹，那批筑基成功的师弟师妹全部“下山去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批师弟师妹下山，第三批、第四批……，随着不断有师弟师妹下山，慕凝臻愈发“年轻”，每次闭关出来，高挑的身材都越来越小巧，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
于是，楚元不羡慕修炼快的师弟师妹了，他怕自己筑基后，也要下山。
听到恭维，慕凝臻往丹炉仍药材的玉手顿住，颔首道：“为师听说，你修炼出了偏差，从炼气六层跌境到炼气三层，可有此事？”
楚元脑子转的飞快，女魔头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看他没有利用价值，要直接让他下山？
深呼一口气，楚元斟酌道：“弟子愚钝，资质比不上师妹们，又急功近利这才导致跌境。”
慕凝臻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是吗？确定不是别的原因？”
一股莫大压力突然压在楚元身上，使得他额头冒出滴滴冷汗。
祸事了，今天女魔头心情不好！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元顶着压力，咬牙道：“弟子确定。弟子跌境炼气三层，长生无望，想要去世俗当个富家翁，就此度过余生，望师尊能够成全。”
静。
随着楚元说完，整个大殿寂静无比，丹炉内的火焰灼烧声都清晰入耳。
良久，慕凝臻开口道：“这么说，你想下山还俗？”
下山二字格外的重，别有深意。
楚元点头，道：“是，弟子想要还俗，望师尊能够成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生是死就看今日。
这是一场性命攸关的豪赌，就赌他和女魔头相处这么多年的师徒感情。
先前几批弟子里，有个师弟修炼速度比他要快，但远比不上他人，最后没等筑基就被慕凝臻送下山，称炼魂宗内不需要废物。
反观修炼速度堪称龟速的楚元，却一点事情没有，别说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楚元都觉得女魔头有点区别对待。
“你萤师妹今早下山了，你另外两个师妹入门不久，需要有人照看。”慕凝臻继续往丹炉里扔药材，道，“你身为大师兄，不能下山，你可知晓？”
萤师妹下山了！
萤师妹有着严重癫病，疯疯癫癫，修炼速度却很快，几个月前就是炼气九层，现在筑基下山倒也不奇怪。
楚元不露痕迹朝着丹炉内部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内部有个呈现人形的灿灿光团。
这是筑基期修士的魂魄，也是女魔头口中的“大药”。
纵然已经见过很多次“大药”，楚元依旧免不得一番悲切，谁知道下一个在丹炉里的是不是自己。
唉，萤师妹本来就神智不清醒，或许这对她也是一种解脱吧。
不过现在可不是兔死狐悲的时候。
女魔头不同意还俗，在意料之中，但他不能放弃，还得继续争取一下。
楚元继续说道：“师尊，师妹二人又非孩童，何须弟子来照顾，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你在质疑为师？你且把怀柔、巧薇叫进来，为师有话对你们说。”慕凝臻一甩道袍长袖，略显不悦，打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