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凝固的奶浆缠绕在枯枝间，短发少女烦躁地碾着脚下碎石。咔哒一声，她突然抬腿将石子踢向雾墙，灰色校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褶皱。本该清脆的落地声迟迟未至，反倒传来金属与石块的闷响。
“什——”少女瞬间压低重心，指节抵住藏在袖口的折叠刀。
人类？还是……
浓雾在她急促的呼吸中翻涌，直到对面传来炸雷般的娇喝：“啊啊啊啊……哪个混蛋扔的石子啊？是谁这么没有树枝？”穿透力十足的声线惊飞了树梢寒鸦。
“哦？好像是人类……听声音很有精神，问题应该不大。”怜梦听到有些陌生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被怜梦吓了一跳的张力突然瞳孔紧缩，喉结滚动着咽下某个名字。他像被无形丝线牵引般冲进雾中，把一脸茫然的怜梦甩在后面。
“喂！”怜梦的呼喊卡在喉咙里。作为丧尸本不该气喘，此刻却觉得胸腔里腐坏的心脏在诡异颤动。当她拨开沾满露水的蛛网时，正撞见少年将娇小女孩整个托举起来转圈，对方的小皮鞋在空中划出欢快弧线。
“欧尼酱的胸肌又变厚了欸~”女孩像树袋熊般挂在张力颈间，过膝袜边缘的蕾丝蹭着他发红的耳尖，“那边呆头呆脑的小姐，是哥哥新养的宠物吗？”
皮肤相当白，看不出多少血色，是丧尸吗？哥哥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朋友。”张力手忙脚乱要把八爪鱼似的妹妹扒下来，转头撞见怜梦正用审讯犯人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扫视。
少女趁机踮脚贴到他耳边：“上次说好要带回家的明明是穿黑丝的大姐姐……”
“张丽！”少年突然拔高的声线惊得雾霭震颤。被唤作妹妹的少女吐了吐舌尖，落地时故意把帆布包甩到怜梦面前：“我叫张丽，丽是美丽的丽——和某个木头脑袋才不一样呢。”
怜梦的视线在两张相似度30%的脸上来回扫射。眼前人皮肤白得能看到皮下淡青血管，蓬松短发别着樱桃发卡，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总让她联想到准备恶作剧的野猫。
“我是正义的伙伴，队伍里主心骨，拔刀界的……等一下喂!”怜梦突然抽出腰间长刀摆出居合架势，刀鞘却啪嗒掉在潮湿的地面上。张丽噗嗤笑出声，拽着哥哥的袖口往迷雾的深处走:“哥哥，智商太低会传染，你小心一点。”
似乎病毒还会影响智力……以后还需要小心一点，不过是个不错的意外发现。
“喂！我听得见！”怜梦气鼓鼓地踩着两人影子尾随，忽然注意到张丽后颈有道蜈蚣状的缝合疤痕。走在前方的少女似有所觉，转头对她比了个割喉手势，嘴边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
怜梦暗暗握紧了拳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生邪恶的小鬼，我这就亲手……
“快跟上，你在发什么呆？”张力呼喊了一句。
可恶，居然没有发现吗？我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来了老弟。”
……
“啊呜～小曦还有多久才到啊？”白夜把下巴缩进斗篷领口，脊椎窜起一阵麻痒。垂落的银发末端凝结着细密水珠，随着喷嚏在雾气里炸开晶亮碎屑。
晨曦的瞳孔正聚焦在那片翕动的唇瓣上。霜雪色的犬齿间，淡粉色舌尖随着哈欠若隐若现，像是藏在贝壳里的软肉。
“孩子👶🏻该醒醒了。”白夜伸手在呆滞的同伴眼前晃了晃。
“嘿嘿……”晨曦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
“咳。”晨曦猛吸口水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她战术性咳嗽着抽出匕首。金属冷光劈开雾霭，刀锋却随着主人贴近的动作险些戳到白夜腰际。
“马上就到了，附近应该有丧尸，小心一点。我会贴身保护你。”她开始警戒周围，不自觉的与白夜贴在一起。
“呃……你比我弱，有意义吗？”白夜不喜欢别人挨着自己，迅速与晨曦拉开了安全距离。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晨曦见到算盘落空，直接摊牌了。
“只是单纯不想和你贴在一起。”白夜也开始观察四周，但厚重的迷雾让视野极其有限。
“好不好嘛～”晨曦摆出了可怜巴巴的姿态，像条摇着尾巴的小狗。
“不好。”白夜一如既往的冷淡，不给晨曦任何的幻想。
“四周的雾有些动静，注意一点。”有着超常敏锐的白夜感觉到雾有些变化，似乎有东西在他们四周走动。
三百米外，素白的裙角掠过枯枝。湿发女鬼用指甲刮擦着桦树皮，她歪头聆听逐渐远去的争吵声，腮腺微微鼓动：“再等三分钟……等那个聒噪的丫头耗尽警惕……”
猩红甲尖刺入树干的刹那，雾霭如蛛网般粘稠起来。女鬼湿漉的裙裾扫过地面，每步都精准避开枯枝，水蛭般吸附在两人身后的阴影里。
“等雾再浓一些……时机就完美了……这次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不知因何种原因，女鬼头发和身上看起来湿漉漉的。
她从容不迫地跟在两人身后，等到两人精力被消磨殆尽时就是她出手的时候。
“小可爱们……你们何时会疲惫呢？”她轻笑了两声，目光穿透迷雾看着小心翼翼的两人。
她突然抓起一块石子扔向远处，试图消耗两人的精力。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石子落地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仔细听还是比较明显。
“没有，你听错了。”白夜的听觉更加敏锐，但她选择了无视。
“真的，你仔细听，那个方向有动静。”晨曦以为白夜没有听见，还指了指方向。
“不听不听……”白夜捂住耳朵，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这可恶的家伙。”既然白夜选择了无视，晨曦只好自己小心。
女鬼听到了不小的动静，以为两人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比我想象的更加容易啊，也不过如此。”她依然耐心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断用奇怪的动静消磨晨曦的精力。
“在这？不对，刚刚声音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晨曦不敢离开白夜太远，四周的迷雾让她难以独自行动。
“可恶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何时迷雾似乎更浓了一些……
“时候到了。”女鬼已经听不到多少动静，以为两人已经精疲力竭。
细长的指甲撕开迷雾，廋长的鬼影在两人的身后若隐若现，蓄势待发。
“小夜夜——”怜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雾中有个黑影，拥有惊人穿透力的声音刺穿了迷雾，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尼*。”女鬼绞尽脑汁却不如天才的灵机一动。
您好，能看清人了再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