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宁厮守于草野

作者:冥九桑 更新时间:2025/12/9 0:29:59 字数:2039

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能说得清楚,民众只听说新登基的皇帝要迁都了,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新皇帝是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个新皇帝。

向寅并没有登基,新皇帝是他的一个弟弟叫向昶。事情的经过很突然也很荒唐,在向祎的葬礼上,皇甫歇拿着一个所谓从宗庙找到的簿册,上面记载着向寅的身世,他并非嫡长子,而是由笠妃过继给皇后的,也就是庶出。随后南派迅速站队,集体攻击向寅继位的正统性,而那簿册刚成为了皇甫歇加入南派的敲门砖。

面对如此突兀的情况,文昭率先提出反对意见,但是朝中无人挺他,袁未、郗牟、安宏道都保持中立。

于是仅仅一纸簿册,向寅便被夺去了继承权,南派并没有其他额外行动,因为早在这场事变发生之前,向寅就已经离开了皇宫不知所踪。

视角再回到安心这边,当听到韩江说出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的时候,安心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而她再三询问确定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迁都的话,那剑宗怎么办?这不相当于放弃沧州南逃了吗?”芽儿气愤地说。

“可以那么说,但不完全对。”韩江补充道,“虽然决定迁都了,但朝廷还是让永王留守旧京,以守宗庙。只能说是放弃了一半吧。”

“迁走的都是什么人?”安心问。

“大抵是皇族以及内城的达官显贵吧,对了!辅国武将军也留下来了。”韩江答。

“武将军?难不成……”安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沧州形势危急,如果那位留下来的话,只怕武霁云也留下来了。”芽儿将安心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上次一别,不知已经有多久了,似乎自盼春村一事过后,安心就基本没和武霁云好好见面聊一聊,令尊身体可还好?最近过得如何?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与此同时的武霁云,一边望着浩浩荡荡向南开去的迁都大队,一边在心中为旧京、为父亲落泪。

“父亲!请让女儿和您一起留下来吧!”武霁云曾在父亲床边如此恳求道。

“留下来干什么?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迅速跟着你安叔、文叔走吧!”武承乾将武霁云从床边推开,他的面色苍白,病情加重了不少。

“那父亲为什么不走?”

“走?我武家本为向氏部曲,世代蒙受圣恩,今日国有难,为父自当与国共存亡。”

“那女儿我也姓武,我也要留下!”

“……”武承乾满眼悲伤地看了看武霁云,随后示意程瑷将武霁云带走。

“霁云……”程瑷轻轻拍了拍武霁云的肩膀,而后者早已泪流满面。

“霁云,你还小,为父不想用什么家国大义逼迫你。你知道,如今的沧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入齐夷之手,留下来就是等死。”武承乾用手抹去武霁云眼角的泪水说道,“为父的未来一眼望得到头,而你的未来还长着呢,所以走吧,离开这里,不要有什么负担,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这是为父最后的愿望。”

“父亲……”

“抱歉啊,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为父身边,导致你在这应当放肆玩耍的年纪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了。”武承乾说,“走吧,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要让你母亲的在天之灵担心啊。”

回忆结束,一阵微风拂过武霁云的脸颊,细细想来,这段时间的父亲从没有像过去一样调侃过她,反而一直格外温柔,这其中缘由,武霁云已经没有机会再得知了。

“霁云,该走了。”程瑷过来叫武霁云,“新都的位置还远着呢,我们必须要快点才行。”

“新都啊……叫什么来着?”武霁云问。

“曲酉,据说离东海很近,风景很好。”程瑷答。

“曲酉……”武霁云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随后她突然说道:“不,不去曲酉,我们向西入蜀。”

“啊?”程瑷傻了,蜀地也不太平啊,为什么要去那里?

“现在就出发,我有一个想见的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安心那个外出游历的哥哥此时应该刚好在巴蜀。”

安家第三子安全,早年外出游历,平时极少归家,前段时间寄信回家,简单记述了一下这几年游历的见闻,并且告知说不久之后将会前往蜀地。

程瑷不知道武霁云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找这个人,不过既然武霁云已经决定了,那么她自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伴随其左右。

此时,安家三子中,大哥安定及二哥安逸都已随众人迁往新都曲酉。

沧州城里的百姓,有条件、有能力的基础都迁出去了,司雨若以及司母也不例外。刚开始母女俩徒步走到了一处市镇,可是司母水土不服,很快便离世了,司雨若即便内心悲痛欲绝,但时间不等人,无奈之下只能将司母就地安葬。

随后又过了许多时日,司雨若一路上一边继续卖着自己编的草帽草鞋以挣钱养活自己,同时也寻找着一处可以安家之所。终于在跨过长江之后,司雨若才在一处小村庄中安了家。

村庄几乎隔绝人世,四处群山环绕,其中清河贯通,气候宜人,可谓是一处仙境了。

司雨若初到此地,村人口音极重,所说所言几乎听不懂,于是她便在距村稍有点距离的地方搭了一个小棚子暂且住下,随着住的时间长了,村里的方言逐渐听得懂了,也有钱重新改善一下住处了,小棚子升级成了小平房。

某一天早上,司雨若仍像平常一样编织草鞋草帽,突然有一人前来拜访她,司雨若前去招待,却发现这人分外眼熟。

一位少年身着华服,手拿折扇,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司雨若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此人,可是当她看见少年头上那格格不入的草帽后,她才恍然大悟。

“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司雨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向寅微微一笑,取下头上草帽缓缓说道:“司姑娘可能是忘了,不过我可没忘。我这次前来,是来迎娶司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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