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满意现在的这份工作,它能给我带来丰厚的薪资,能够让我维持家里的生活的同时攒下一笔钱,我打算和家人一起去旅游,但不巧的是,就在一周前,我的雇主死了。
她是外国人,原本是一个生物研究员,在五年前盗取研究室的钱独自前往一座森林,在里面带回来一只小鹿,立刻引起科学界的轩然大波。虽然只是一头鹿,但在经过大量的论文和研究之后,他们认定这是一个新物种,而她更是宣传它有着能够控制时间的异能。
她叫做珠树,哦,作为我的雇主,我应该敬称她为博士。嗯,珠树博士是一个郁郁寡欢的人。在四年前我来到她的别墅时,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一个人住——她甚至连一个佣人都没有。而她的母亲,也在五年前的大病中死去,也就是她去那片森林的时候,她说珠树博士去了好几个月,而她回来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因此变得十分忧郁,在我听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我却对此表示怀疑态度,因为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我便认为她生来就是那样的。
那只“掌握时间真理”的小鹿寄存在研究院,她每天都会去观察它的情况并做下记录,我要做的就是整理那些记录表,在我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完美的差事,虽然有时候她会写很多,但大多数时间她只会写一两行。
再说回那只鹿,我也不是生物学的行家,在我看来那和普通的鹿没什么区别。哦,除了它那透亮的眼睛和漫长的生长周期——那只小鹿三岁才长到普通鹿的青年大小,这确实和普通的鹿确实有着本质的区别。
珠树博士的异样我应该早就有所洞察的,一个月前,面对科学界众多学者的质疑,她根本无法拿出有力的成果将他们说服。于是乎,她几乎是疯了,她肆意打砸家里的物品,她跪倒在地上,抓挠着头发,不停喊着“岛村”。那是一个人名,但我分不清那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更分不清楚那是一种爱恋还是憎恨。在她冷静过后我有向她问过,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后来,毫无征兆的,她消失了,准确来说她和那只鹿一起消失了。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而关于她们消失的说法,那群学者众说纷纭,有的说她有一次在喂鹿的时候被鹿吃了,有的人说她是对自己的夸下的海口难以圆场,和鹿一起躲起来了,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击碎这些谣言的是她的尸体,她的尸体是在上一周被发现的,她从高楼坠落,却没人目击她坠落的过程。她的身上没有多余的外伤,像是被绊倒了摔在地上似的。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狰狞,眼睛是睁着的。社会对她的舆论很多,有的在同情,有的在讥讽,有的闭口不言,将目光再次投入到研究台上。
没有时间能够让我哀悼,作为珠树博士的理事,不管她是不是自杀,我都有义务回来,在她的房间里查找,看能不能找到那样一封遗书,至少找到她自杀的缘由。
我熟练地走上二楼,走到她的卧室,这里一般情况下是不让我进的。打开门,里面一张床、一张衣柜、一张书桌。没有镜子,整栋房子里都没有镜子。她从来不照镜子,在我以往的印象里,女人都是爱美的,可在她这里却行不通,我想应该是关于她学者的身份吧。我走到桌前,仔细翻找了每一个抽屉和缝隙,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又翻找了整张床和衣柜,最后累得我脱掉外套,两鬓热汗直流,依旧一无所获。
我坐在床上,视线不经意间移动到床头柜,那里有一本叫做《迷雾森林》的书,那本书据说是她父亲编写的,她在平时也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想她大概是在缅怀她的父亲吧。我随手拿起那本书,意外地发现里面似乎夹着东西。我把书翻开,那是一封信,信封是白的,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是寄给谁的。拆开信看,里面只有一张纸,内容却不是连贯的,像是不同时期写上去的零星段落,可越是读着上面的内容,我心里的恐惧就越是沉重: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描写那段时光,世界上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出那样的苦痛与绝望。伪装成人类的怪物无孔不入,威胁着每个人的生命,所有人都在痛苦中死去。”
“怎样才能将她彻底遗忘?那可怖的尖牙和赤眼,是我这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我时常在睡梦中惊醒,窗外全是她的轮廓。”
“我就不该踏足那片禁地,那里不断在试图唤醒我的本性,我尝试着遗忘掉那段经历,可越是遗忘就越是深刻。我并不属于迷雾!我更不是迷雾的囚徒!”
“啊,我的父亲!他就该独自一人前往迷雾森林的!我在森林里奔跑,不断躲藏着那些比我高一大截的怪物,我摔倒在地,浑身淤泥。”
“岛村……我的岛村……我离开了那个国家,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还活着吗?还未等到黎明的到来,我便杀死了我的黎明。”
“我后悔了,我彻底后悔了。杰弗明说的不错,当时就应该将它杀死,我最近在做记录的时候,总能听见它在跟我对话……”
“我在你的身后。”
看到这里,恐惧钻入了我的骨髓,还未等我转过头去,就听见一种蛇信子的伸缩声。
“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