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回到永恒之树震动后的第二天。
绯色晚霞浸染钟楼尖顶时,洛希曦踮起脚尖把占卜屋的木牌翻到「营业中」。水晶球在暮色里流转着诡谲的紫光,她故意把黑丝长袜扯出三道裂痕,赤足踩在橡木桌上晃荡。
欲望神系的见习重装战士埃格斯·加布里埃尔掀开珠帘的瞬间,十七枚银币突然悬浮在他眼前组成爱神之箭的形状。
“要占卜你弄丢的剑,还是......”她突然将蜂蜜松饼按在少年唇上,"占卜今晚会被多少位女士索吻?”
“我神,您就不要捉弄我了。”埃格斯苦笑一下,目光在洛希曦故作无辜的笑脸上徘徊片刻,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每一次踏入这里,一模一样的场景总会上演一次。
在最初的相遇里,埃格斯的佩剑哐当撞倒青铜烛台,火焰腾起的刹那,洛希曦瞳孔深处掠过鎏金色神纹。燃烧的蜡油在空中凝结成十二朵红玫瑰,花瓣纷飞着拼出「胆小鬼」的字样。她咬着发尾的银铃铛轻笑,藏在裙摆下的恶魔尾巴兴奋地拍打桌沿。
整个占卜屋突然灌满粉红泡泡。
"这是惩罚哦~"洛希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泡泡都映出少年不同年龄段的糗事。五岁尿床时画的魔法阵,十二岁被鹅追着啄屁股,昨日在酒馆把麦酒泼到胸甲上...少年战士涨红着脸挥剑劈砍,却只斩碎更多令人羞耻的镜像。
......
“蜂蜜松饼很好吃哦?”
洛希曦的笑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埃格斯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松饼碎屑粘在唇边。洛希曦突然欺身压来,恶魔尾巴在身后卷成心形,带着玫瑰香气的呼吸拂过他发烫的耳垂:"怎么样?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埃格斯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每次面对洛希曦他都无法维持自己平日里冷静,他慌乱地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很、很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不愧是我。”洛希曦满意地勾起嘴角,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坐回原位,尾巴却悄悄缠上了埃格斯的脚踝,轻轻摇晃着,仿佛在无声地撒娇。
埃格斯无奈的笑了笑,自己信仰的神总是如此挑逗自己,他都快脱敏了。他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您还是和说说叫我来的原因吧。”
洛希曦眼尾的笑意若隐若现,尾巴悄然松开了埃格斯的脚踝,弯着腰走到他的身后:“昨日东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的小战士没有察觉到吗?”
"东边的动静?"埃格斯咽下最后一口松饼,蜂蜜的甜香还在舌尖萦绕。他想起昨日下午,确实感受到大地传来一阵奇异的震颤,连钟楼的铜钟都自发鸣响了三声。
洛希曦的尾巴轻轻一甩,十七枚银币在空中重组,这次拼成了永恒之树的形状。水晶球中的紫光流转,映照出树冠托举星月的壮丽景象。
“你们家的情报也太落后了,永恒之树的异动都不能第一时间察觉,”她赤足轻点,橡木桌瞬间化作流光溢彩的传送阵,“马上就要发生一些有趣的事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平常过精灵们的欲望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埃格斯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卷入了空间漩涡。
“您这不是没给我拒绝的选项吗?”
他感觉自己在星海中漂流,洛希曦的裙摆化作万千光蝶,指引着方向。恶魔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洛希曦的轻语在他的耳边飞过,如同夜风中摇曳的风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没想到你竟然偷偷跑出来了......可不要在我没来之前就被抓回去了呀......”
......
高等精灵帝国,大王子的寝宫:
克洛伊·阿涅弥伊的面容像是被月光亲吻过的雕塑,苍白的肌肤下浮动着幽蓝的血管纹路,仿佛冰层下暗涌的寒泉。铂金色长发被荆棘状银冠束起,垂落时会在袍角泛起水银般的冷光,发梢总萦绕着夜合花凋零前的苦涩芬芳。那双狭长的眼睛是永冬湖面裂开的冰隙,银灰色虹膜边缘晕着毒芹汁液似的青紫,睫毛投下的阴影会在颧骨处勾出锋利的棱角。
当他垂下眼睑时,贵族们会错觉看见了月神悲悯的圣子;可若对上他陡然掀起的视线,便会发觉那瞳孔深处藏着淬毒的银针,正随着他嘴角礼节性的弧度微微震颤。鼻梁如寒铁锻造的刀刃,在左侧第三道骨节处缀着颗猩红的血珀,那是他用叛徒心脏炼化的装饰,此刻正随着呼吸闪烁暗芒。
墨绿色天鹅绒长袍裹住他修长的身躯,领口银线绣着的藤蔓纹样会在烛火中扭曲成绞刑绳的图案。修长手指戴着七枚传承戒指,最醒目的尾戒是条衔尾蛇,蛇眼镶嵌的碎钻会在他转动指环时,在袖口投射出蛛网般的阴影。当他行走时,袍角翻涌的幽光里偶尔会露出蛇皮短靴的尖头——那上面永远沾着洗不净的淡粉色痕迹,像是被反复冲刷后的血渍。
“我交代你们去做的事完成的如何了?”
他的目光在面前的几位下属身上缓缓扫过,那双眼眸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被注视者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下属们纷纷低头,不敢直视这位可怕的王子。其中一位壮硕的汉子向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殿下,我们已按照您的吩咐,将转职仪式的守卫和主持都换成了我们的人。等到三王子上台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下手了。”
克洛伊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对于下属们的执行力从不怀疑,“很好,但你们要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可不想因为你们的疏忽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属们连忙点头称是,表示一定会小心行事。克洛伊的目光再次扫过他们,仿佛在确认他们的话语是否真诚。片刻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待下属们离开后,克洛伊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凝视着窗外深邃的夜空。他的心中涌动着剧烈的波澜,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戴安娜,不知道在你看到你最爱的弟弟是一个不曾信仰母神的王子时......你那张美妙的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夜风轻轻吹拂,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克洛伊心中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