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3年,E-A89国枪头州(Spearhead)勃朗宁区(Browning)的一个平凡冬天,伊万斯先生正将一个深红色行李箱放进一辆光电共驱的家庭版SUV里,这种车在2073年很常见,可以在晴天的时候自动切换使用太阳的光源作为前进的能源,也能在阴天和夜晚的时候使用传统的电能。
“扎克!人呢?记得带好上周在超市买的圣诞节装饰。”声音来源于扎克的妈妈薇薇安,她顶着一头昨天刚做的栗色大波浪卷发,裹着一件蓬松的羽绒服,脚上穿着加绒的皮靴,画着精致的妆容,面容舒展大气,仰着头朝楼梯上方喊自己的小儿子。
结果是大儿子先下楼,手里拿着特里公司生产的笔记本电脑,轻得像一张对折后展开的A3纸。“欧文,你弟弟呢?”
“别急别急,”欧文慢悠悠地走下楼来,脸上带着笑,将电脑合上,拉起外套的拉链,又拿起灰色的针织帽子套在自己卷卷的头发上,“那家伙在厕所里,马上下来。”最后围上围巾,拿起昨晚上放在门口的小行李箱走出去。
扎克冲完马桶,迅速洗手,趁着手上的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偏分的利落黑发,他有着和哥哥欧文一样的发色和眼睛颜色,只是比欧文更帅一些(他心里是这样公正地认为的,真的很公正,嗯),眉眼深邃但不沉闷,眼睛亮亮的,鼻梁高挺,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还有水润的嘴唇和硬朗但不生硬的完美脸型——不行,回头再欣赏吧,扎克大步跨出厕所,披上外套背起背包,拿起霹雳舞冠军奖杯旁边的手套,下楼,动作行云流水。
“再磨蹭下去到桥上又要堵车了,快上车。”麦克·伊万斯,扎克的爸爸透过车窗朝扎克喊了一句。
伊万斯一家今年决定去奶奶家过圣诞节,扎克超开心的,他已经有5年没见着奶奶了。奶奶之前一直住在石桥州(StoneBridge),扎克爸爸的老家,所以很难见面,现在石桥州的老家被奶奶卖了出去,住到了以前伊万斯一家住过的在枪头州的房子,只用开一个市区、跨一个桥再开两个市区就能到,虽然不算近,但也比之前好很多。
车窗外开始下雪了,在二十多年前也就是2050年那会儿,地球的各个国家开始更加重视自己的传统文化,人们终于意识到人类文明的瑰宝不是战争,而是各个有着不同民族色彩的传统文化。
于是2073年,街道上四处都能看到圣诞节的装饰;志愿者们在街头分发着果农没卖出去的苹果;陌生的人们有的不小心在街头对视,也会道一句节日快乐;商店播放着传统古老的圣诞歌谣,还有往日的歌后玛丽亚凯莉的解冻神曲——人们这样津津乐道、口口相传的:圣诞节逐渐到来就是玛丽亚凯莉正在“解冻”,而在遥远的东方古国,春节的逐渐到来就是国际影星Andy Lau(刘德华)正在“解冻”。想到这些的扎克忍不住会心一笑,探了探身子打开车里的音响,也正好碰见电台播放着那首“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扎克和欧文都睡着了才到奶奶家,从勃朗宁区到毛瑟区。薇薇安回头看了一眼睡得跟两头什么似的儿子,“醒醒,我们到了。”
先抬眉毛再睁眼睛,扎克清醒过来,然后不顾哥哥死活地朝欧文肩膀锤了一拳,“噗!你有病吧!”欧文吃痛,瞬间清醒过来,披上外套,系上围巾下车,还是被冻得直哆嗦。
扎克倒是不怕冷,下车就在路边捏了一把雪玩,幼稚得很,根本不像24岁的人,不过听到后备箱的声音,还是搓了搓脸,去帮忙搬爸妈的行李。
扎克的奶奶汉娜是一位非常优雅的女士,以前曾经是知名品牌REA的化妆师,即便是现在早就退休了,偶尔还会被品牌邀请过去为秀场模特化妆。今天从一大早汉娜就开始忙,整理好房间、客厅,将平日用的沙发套换成适合圣诞节的深红色,搭配上深绿色的抱枕,提前点开电子壁炉让房间温暖起来,又准备好了当季的水果,几乎都没有停下来休息,不过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腿有点累,因为很久没坐。
“叮咚——”门铃响了,汉娜赶紧打开门。
在温暖的家里,与家人共度节日当然是最好的。坐在一块儿聊了聊家常,莉莉丝见扎克吃了半天果盘,就吩咐他帮奶奶整理杂物间,扎克假装抱怨了几句,其实老喜欢杂物间了,可以看各种以前的老物件,说不定还能找到遗失已久的TERI300家用机器人。这是扎克人生中的第一台机器人,一台小的人形灰色家用机器人,和他小时候一样高,可以陪他读书,帮他整理玩具,帮家里人拿东西什么的(只要是够得着的地方),特里公司当初生产这个型号的机器人其实主要是为了陪伴孩子学习,让家里有一个机器人家教。总之,扎克超期待杂物间的。
毛瑟区的这房子是自己和哥哥出生和长大的地方,直到中学快读完才搬到勃朗宁大区,小小的杂物间果然有着很多扎克的童年回忆,读过的第一本儿童科幻画本、小时候看过的超级英雄漫画、中学看过的一本冒险小说......
扎克踩着小梯子往高处放两本几十年前的纸质实体相册时,架子被轻微碰晃,掉下来了一个更古旧的黑色厚本子,啪的一下砸在脚上跟砖头似的,“哎!嘶...what the f....嗯?”
本子仰面掉在地上,引起了扎克的注意,“哇,这是古董了吧...”坐在小梯子上,扎克捡起本子一页页翻看着,“一页就写这么几个字,真浪费。”一边看一边吐槽,
“伊万斯家族...与厄修拉.....签订契约......每两代人...将有一人可能被....选中...?”边翻边读,这内容没有解答,只让疑问更深了,扎克一手撑着脸思考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也用纸质本子写过类似的东西,什么黑暗力量啦,光明之神啦,这个肯定也是谁小时候写的吧,难道是爸爸写的?
扎克忍俊不禁,合上笔记本,“噗,老爸以前还写这啊?不过他写这东西的本子比我小时候用的质量好多了~”没把里面的内容当回事,也没有往后继续翻看。
晚上,扎克坐在床上跟欧文聊天,欧文喝了点酒,面色红润,和扎克不同的是,欧文只要喝了酒就面色红润想睡觉,脸上笑嘻嘻、迷迷糊糊的,扎克不喜欢喝酒,因为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曾经喝过——他跳上桌子跳舞,边跳边脱掉了西装,扔在了学校主任的脚边、解开了领带系在头上、直到手挪到皮带,他被几个同学抬了下来。
“这和当众拉**有什么区别!啊——我再也不喝啦!!”第二天醒来看到学校网站的照片时,他在房间里感觉魂已经死了一半,社死。
没多久欧文就睡着了,扎克也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看着小时候曾经睡过的房间。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想到整理杂物间的时候,砸自己脚的那个笔记本,可是想着想着,清醒向疲惫投降,眼皮吸在一起,不一会就睡着了。
恍惚之间,扎克睁开眼,自己在一个明亮的山洞里,四周很多不同颜色的彩石和水晶,有的彩石上还有着奇特的图腾。大脑里有模糊的意识,告诉自己这是在梦里,彩石发出迷人的霞光,在洞穴里折射出如极光一般的异彩,扎克十分喜悦,伸手触碰山洞的石壁上这光洁美丽的彩石。
“Z...扎克...”一个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从遥远的山洞深处传来。扎克有一丝理智,提高警惕,没有立刻回答,小心翼翼地沿着山洞里崎岖的小路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这儿...”声音似乎变近了一点,扎克在梦里睁大眼睛(这种感觉很奇怪,你睁大眼,但你却闭着眼),四下张望,“快过来,孩子。”
梦境的画面逐渐更加清晰,几乎与真实没有两异,扎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捏了捏拳头,“哇哦...”扎克小声感叹着。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真的梦,就像是在睡觉的时候自己的灵魂出窍到了另一个空间似的。
继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眼前出现了一个石厅,四周依旧是彩石,不过是规律地排布着,像教堂的彩窗,也像万花筒。石厅的正中央有一张深蓝色的石桌子上面正坐着一只虎斑猫。
“扎克,你终于来了。”猫嘴张了张,就是它在说话。
“吓我一跳,会说话的猫?”扎克几步走过去左看看右看看。
“你找什么?”
“啊...emm,我是找你的靴子在哪里,”扎克说完自己干笑了两声,可是这虎斑猫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扎克一边尴尬一边自言自语,“可能猫笑起来并不明显吧,是吧。”
“停停停,听好了,我是厄修拉,来自古老的奥米阿拉(Omniara),你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咳咳,曾经帮助过我们一族,从那时候我们一族便与你们家族定下了契约,作为回报,每两代人里,会有一人可能被我们族选中,我们将会为这个新的秘能士提供力量。”
“......”扎克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控制不住的想笑和激动的心情,“也就是说,大几百年前,我的祖先帮助过你们奥利奥,”
“是奥米阿拉。”
“好好好,奥米阿拉,然后你们就和我的祖先签订了奇怪的契约,然后秘能士是什么?”
“秘能士就是经过我的选择,被允许可以使用奥米秘能的人。”虎斑猫跳下石台,肉垫按到一块异常亮的石头上,九个不同颜色的石头就从石壁上那块最大的彩石里剥离出来,飞到了扎克的面前。
“孩子,你即是由我所选的新的秘能士,现在,来选择这一次的能力吧。”
扎克看着飘在自己面前的九个石头,一头雾水,“等等,我我?我是秘能士?这些石头是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别告诉我我选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这么年轻,我还不想离开我生活的世界呢。”
虎斑猫这次脸上的表情非常明显,是嫌弃,“扎克·伊万斯,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吗?好,我跟你说,不过时间快到了,我只能简单告诉你,这些石头代表着不同的超级能力,你可以选一个,使用72小时也就是三天,我会在你能力快到期的时候再次邀请你来到这里进行重新选择,现在无论是什么,选一个吧,快!”
扎克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轻飘飘,软绵无力,张嘴准备说话却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自己像是被吸走一样不断往后退,“我还没选呢——”
几乎是砰的一下突然醒过来的,哥哥的床上已经没人了,门外是来来回回的走路声,还有奶奶跟妈妈说话的声音,“没关系,让他再睡会儿吧...”
扎克坐起来,穿好衣服,看了一眼手机,11点了,赶紧洗漱整理,下楼吃掉了奶奶放在保温柜里给他留的“早餐”。哥哥欧文和妈妈一起在门外的院子里打扫卫生,为傍晚的家庭聚会做准备,爸爸则拿着灯带和长梯,要给房子的顶做灯带装饰,扎克的任务就是装饰圣诞树和打扫室内的卫生,这些事情已经好几年没这么认真做了,因此大家都非常认真。
拿出银色和金色的彩带,扎克对着这棵两米二高的圣诞树比划了一下,“选金色还是银色呢...”嘴里嘟囔着犹豫了一小会儿,扎克决定两种颜色交叉使用。左脚迈上小梯子,然后抬手慢慢地、轻轻地将丝带绕在圣诞树上,由上至下。绕到最下面的时候扎克的眼前忽然冒出了奇怪的画面:
[爸爸从屋顶上滑了下来]
“嗯?”扎克闭上双眼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深呼吸然后看了看四周,一切正常,
[爸爸重重地砸中正好站在房檐下的欧文]
“呼...呼...”扎克赶紧坐下来喝了几口水,这种直接浮现在眼前的画面、这种感受,让人很陌生:既不是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不是像梦境那样的,而是实实在在地、像是突然在现场经历了那么几秒,又突然回到当下一般。难道是自己没睡好?扎克抬眼看着自己在玻璃杯上窄窄的小倒影,然后拿出一颗金色的五角星,准备起身插上圣诞树的顶端,又来了,
[从屋顶上滑落时,爸爸下意识拉住了接上了电源正在检查效果的灯带,拉扯的瞬间家里跳闸了]
扎克停下手里的活儿,决定先出门看看哥哥和妈妈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总之还是先别呆在室内了。
“你圣诞树弄好了?”欧文见扎克脸色有点苍白地从里边走出来,一边修剪灌木一边抬了抬下巴问。
“快了,我出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语气轻松,但欧文还是放下剪刀走过来,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看扎克。
“你干嘛啊?!神经。”扎克被欧文拿着肩膀翻来翻去。
“嘿!扎克!你看!”麦克的声音从房顶传来,扎克和欧文退后几步看向他,“看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歪了?”
扎克和欧文一齐眯着眼睛看过去,爸爸的手里攥着灯带的一端,一脚站在偏上的位置,一脚踩在房瓦上,等等,房瓦...右脚的房瓦已经松动,一张一合,而老爸浑然不觉,笑呵呵地踩在上面要他们检查灯带,扎克的表情由喜悦变成惊恐,
“爸爸!快下来!”
在喊出来的那一刻终于意识到,不得了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