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浮，急躁，有时候甚至混乱和无序。
水平不够就别选古典曲啊，弹的一言难尽听着也刺挠耳朵。
这是韦逸飞皱着眉头听完自己母校的钢琴组的学生演奏后的第一印象。
现在二中的音乐生都变成这样了吗？
韦逸飞从年少开始便在钢琴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少时各种国际大奖拿到手软，现在才四十出头，就已经是国内的有名的顶尖钢琴家之一，还是一所音乐高校挂牌教授。
这次他特地隐藏了这次自己的行踪回到宜城，就是想着来二中找找有什么好苗子自己能带回去培养的。
不过现在，这个结果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
随着钢琴组学生的演奏结束，二中年级部的组长郭睿还挂着笑脸过来问道：
“韦老师，您看这些学生……”
“郭老师，这些学生应该都是第一次上舞台吧，我看的出来他们目前可能还不太适应，但我相信他们未来还是有潜力的。”
韦逸飞已经尽力把话说的很委婉了。
要不是看在母校的面子上，他在听到第一首曲子后就应该扭头走了。
“哦，没事没事，感谢您对本校学生提出的宝贵意见……”
郭睿很明显听出了韦逸飞话语里的意思，虽然他还在热情附和，但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几分。
在身边那个烦人的年级组长走后，台上就已经是小提琴组的演奏了。
这方面韦逸飞不在行，倒是他身旁的妻子曲妙之是国内比较出名的小提琴手，可以看到她已经把注意力从手机转移到了体育场的舞台上了。
反正现在也没自己啥事，那还不如出去母校转转。
这样想着的韦逸飞起身环视四周，转身正想出门，却在瞟到了在体育馆的看台上，有个熟悉的人影。
有时候，辨认一个人的最好方法不止看脸，他的行为举止，他的气质仪态都可以认出一个人。
比如现在的韦逸飞。
他越看在看台上坐着的那个少年越眼熟，随着大脑深处的记忆不断涌现，韦逸飞终于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找到一个符合那个少年的人物剪影。
难道是他……？
韦逸飞内心闪过了一个让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想法。
不可能吧？
但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韦逸飞从来没见过面庞气质动作与他如此相似的人，他越回忆，看台上那个少年就和自己记忆里那个人的重合度越来越高。
或者说，他就是本人。
韦逸飞想上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自己就可能捡到大漏了，这一趟就没算白来，如果不是，那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从一开始就兴致缺缺的韦逸飞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场外人有些兴奋，多少是有些戏剧性在的。
……
“你是林泽，对吧？”
林泽看着面前的西装男，听出了他话里的几分味道。
难道他把我认出来了？
不对啊，我上次弹琴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对，我是，请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林泽没有否定韦逸飞的询问。
“斯……不对，我应该问的更详细一点的。”
林泽看着面前的西装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说出了一个更详细的名称。
“你是四年前在埃特林根拿到第一的那个林泽吧？”
埃特林根国际钢琴比赛，全球最重要也最知名的青少年钢琴比赛之一，每两年在德国举办一届。
这比赛之所以让韦逸飞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在四年前，韦逸飞的学生在决赛时被干脆利落地淘汰。
不过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当时舞台上那个年仅十三岁那个天赋超群，技艺高超，意气风发的少年横扫了当时世界上各种知名的天才夺得第一，他在台下惊叹不已的同时，又感慨以后怕不是又要出一位名门大家。
艺术这门学科，越想往上走，天赋就显得越重要，可能你苦练了几年的音感，别人天生就有，到了最后的顶点，只会剩下一堆天赋怪在打架。
不过在比赛之后，这位天才的钢琴少年就急匆匆忙着回国，之后便几乎再无音讯。
明明当时各种音乐会，交响乐团，唱片公司都注意到了这个年少成名的天才，可是对方突然的消失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脑回路？
但其实真相就是当时林泽要回去奔丧。
当时父母的意外完全打乱了林泽所有的安排，他在匆匆过完颁奖仪式后就已经赶着回国了。
之后便是家庭意外带来的各种琐碎杂事，这些东西仿佛天塌一般都落在了林泽的肩上。
再到最后被二叔一家收养，后面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听到韦逸飞说到这话的林泽神情微微一怔。
他确实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他。
这四年来世界上各种冒出天才怪人不计其数，他们在世界上的讨论声已经完全可以压着林泽，说到底，林泽只是在埃特林根国际钢琴比赛上昙花一现过而已。
“对，我是。”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泽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所以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
“你还记得当时你弹的是哪首曲子吗？”
“贝多芬第十七钢琴奏鸣曲，暴风雨。”
林泽和韦逸飞双双靠在了看台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小提琴演奏，嘴里却讨论着钢琴曲。
“果然还记得啊，你不知道当时你弹的真的是一气呵成，流利干净……”
“韦老师，这种话就用不着多说了吧。”
林泽打断了韦逸飞的商业吹捧。
听到这话韦逸飞微微一笑，换了一个话题：
“我还是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忙着回国。”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回家奔丧啊。”
“那后面的了无音讯……？”
“那就是另一个原因了。”
林泽搓了搓手，往里面吹了口热气，淡淡说道：
“当时手里没钱，人脉也几乎全部被掐断，彻底没办法喽。”
“那你有没有想过复出？”
“哦，怎么复出？”
林泽看起来有些毫不在意的说道。
“比如，做我的学生？”
韦逸飞终于是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要林泽答应他，韦逸飞就敢把自己在当今音乐界的资源全盘拖出。
以他的资源加上林泽在钢琴上与生俱来的超高天赋，韦逸飞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林泽那一片大好的未来了。
面对自己这个当红音乐家抛出的橄榄枝，韦逸飞完全想不到对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那抱歉，我的回答可能会不遂您意了。”
林泽给了韦逸飞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