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司纯,只要你去杨阿姨那赚了钱,你就可以继续你的音乐生涯了啊,这多好啊?不是吗?”
看着面前双眼失去高光,开始本能抗拒的苏司纯,苏余抓住她的肩膀,眼睛里露出的渴求似乎要把面前娇小的苏司纯吃了。
“司纯,只要你去杨阿姨那,就能拿到钱,你就可以继续学琴,我也可以给头子还清债务,他说过只要钱到位了什么事都好解决的……到时候我就不用过着苟且偷生的生活了,司纯,你看,多好的未来啊……只要你去了……”
“不要……”
虽然恐惧和不安充斥着已经混沌不堪的大脑,但苏司纯还是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慌……要冷静……
“啧,司纯,你要听话,不要逼爸爸动手。”
听到苏司纯仍然拒绝的苏余脸上明显出现了些许不爽。
劳资养了你这十几年这点事都不能给劳资做?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裆下一紧,随即下体传来了剧痛。
苏司纯为了摆脱他的控制,趁他不注意,给他裆间来了一腿。
“呃——!”
苏余瞬间放开了苏司纯,双手捂裆吃痛蹲了下去。
而终于挣脱出来的苏司纯仍然有些慌乱,她看着倒下的苏余,心中又涌起了一阵后怕。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家人动手。
但是现在的处境让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的爸爸了。
现在的当急任务是要跑!
自己的身板绝对不是面前这个成年人的对手。
随即她看向了自家的大门。
门把手早就已经被苏余破坏,只剩一个光秃秃的锁孔在门上。
苏司纯正想摸出口袋里的钥匙,结果却抓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钥匙在她卧室的桌子上。
而面前的苏余,不知道是突然的剧痛让他怒火中烧导致肾上腺素压住了疼痛还是什么的,他似乎已经快要站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在痛骂着“你个小cs……”
来不及了……
苏司纯马上拿出了手机,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林泽手机里收到的那一句“班长,救救我……”就是这个时候发出去的。
可是消息刚发出去,苏司纯就挨了刚勉强起身的苏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手机被打掉在地上,苏司纯也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撞到了餐桌才稳住了身形。
“MD劳资养你这么多年,这点事都不愿干,tmd还踹我,真的是翅膀硬了,欠教训了。”
苏余在打了苏司纯一巴掌后也没怎么站稳,很明显他胯下的痛苦还在继续。
不过他还是在一瘸一拐地向着苏司纯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想让她也尝尝这剧痛的滋味。
而被打的苏司纯在短暂的耳鸣之后,大脑反而清醒了许多,把那些不安和恐惧暂时压制了下去。
随即苏司纯连手机都没来得及去捡,马上回到了自己卧室里,这个时候去拿钥匙再回客厅去开门是来不及了,所以她一进来就把卧室门反锁住,想着应该能拖延一下时间。
她卧室里面的窗户外是一条特别隐蔽的巷子,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走过。
所以现在苏司纯能指望的,就只有之前发给林泽的那一条求救信息了。
“MD小cs,劳资养了你这么多年,连这点事都做不了?tmd真是个废物,劳资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门外的咒骂声不绝于耳,苏余在剧烈地扭门把手未果后,便开始大力地踹起门来。
苏司纯知道自己的卧室门绝对撑不了多久,于是马上把自己那沉重的书桌推到了门后边,希望能多顶一些时间。
现在她除了给林泽发的那一条信息外,真的无路可走了。
“你还叫外面的人来救你?死标志?劳资从小养你到大,这才几天啊?你和对面那没爹没妈的野小子好上了?”
踹门的动静更大,外面的咒骂声也变得愈发恶毒,蹲在书桌下面用身体抵住书桌的苏司纯能感觉到背后的震动一次比一次大。
她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额头靠在了膝盖上,心底里被压抑的不安和恐惧在这个时候似乎又开始作祟起来。
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份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家会变成这样……
刚才的一幕幕如同反刍一样开始在脑海里不断重现,苏司纯不知道,她不懂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会变成这样。
因为她在八月的那个比赛上失利了吗?
苏司纯想哭,但她发现自己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抱住头,时不时发出阵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阻塞声音。
有时候,悲伤到了一定程度是连哭的资格都没有的。
谁来救救我……求求了……谁来救救我……
……
当林泽一脚踹开苏司纯家的大门时,他看到的是一个疯子正在癫狂地用着身边能够到的所有东西砸着他面前的门。
地上散落着各种玻璃碎渣,流动着的摊摊水渍,很难想象在林泽踹开门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而在苏司纯卧室门前的苏余,在听到背后的那一声巨大的踹门动静后,转身看到了缓缓走进他家的林泽。
“小子,不管苏司纯跟你发了什么,也不管你们的关系有多好,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事,我劝你不要来多管闲事。”
“我可没见过哪家解决家事是这样解决的,我有点奇怪啊,你怎么不拿出在外面对别人点头哈腰的态度来呢?”
林泽露出了一个带着轻蔑的笑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阴阳怪气。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苏余这么执着砸着那扇门,加上他也瞟到了苏司纯那已经被丢在地上屏幕破碎的手机,林泽判断苏司纯应该是躲在了那扇门后面。
“你还真的是低能,怪不得在外面对别人那么恭恭敬敬,活的像一条狗,原来是在家里称霸王啊。”
“小子,你懂个屁!”
听到这话的苏余手里准备砸在门上的酒瓶戛然而止,随即马上转变方向向着林泽扔去。
“砰!”
啤酒瓶在墙壁上破碎的声音响起,趁着林泽躲闪的空档,苏余一个箭步上前就朝林泽脸上呼了一拳,随即抓住了林泽的衣领,两人一前一退,不到半秒林泽被苏余抵在了墙上。
林泽嘴里瞬间渗出了阵阵血腥味。
对方脸色铁青,两个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要把林泽穿透,手上青筋暴起,关节泛白,呼吸急促又沉重,怕不是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你个没爹妈的臭小子懂什么?!劳资供了苏司纯那个件货多少年吃喝拉撒?劳资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然后让她现在去按摩店赚大钱都不去,反倒要和你这个外人一起来对付我?!MD真是标志一个!”
“你个没爹妈管教的也是一样,劳资今天就代替他们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重长辈!”
苏余说着就抡起了自己的拳头,想再次朝着林泽的脸打去。
“我尊重nm的长辈,你tm配叫长辈吗?!”
如果说刚才挨那一拳还能是被酒瓶分散了注意力,那这一拳再挨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事实上林泽也确实没有再挨一拳。
随着他爆的那一声粗口,林泽在苏余抬手的瞬间,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该说不说,苏司纯和林泽这俩,一个踹裆,一个踹肚子,多少是有些黑色幽默在的。
但林泽这一脚可比苏司纯那一脚威力大多了。
腹部遭到重击的苏余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到墙上摔下来直接压垮了一个床头柜——这是他刚才从卧室搬过来想砸苏司纯的门的,已经被他整得几乎破碎了。
木板破裂,碎屑四起,苏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疼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的动作都痛的放慢了几分。
在吃痛勉强撑起身体靠在墙边后,苏余看到了他对面的林泽缓缓拿起了自己之前喝剩的酒瓶。
随即一股恐惧在他的心里陡然升起。
林泽打人的手段和惨烈程度他是见识过的,也就是说,这酒瓶子在林泽手里,是真的会砸在他脑袋上来的。
苏余手撑着地面,看着冷着脸,拿着酒瓶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林泽,胆怯地向后面缩了缩身子。
他怕了。
他不想受伤,他知道被酒瓶砸到了头有多痛,之前在赌场,他不知道用酒瓶砸了多少输得身无分文无法还债的赌徒的脑袋。
可是现在似乎轮到他了。
他不想去医院,因为这样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更不想把兜里仅剩的几千块钱浪费在医院里。
无论怎么说,他也要在被警察找到前去买张彩票什么的……
而此时的林泽拿着酒瓶,蹲在了苏余的面前,另一只手把口袋里的那一盒感康拿了出来。
“我想这个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
林泽面色冷漠,他的手指还特地指了指上面的开药日期。
“八月二十六号……”
苏余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那天苏司纯上台的时候,你把她的糖换成了这玩意对吧?”
林泽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得能让人发毛。
“不……不是的……”
苏余听到这话一阵心虚——明明这玩意今天不是已经放在垃圾袋里丢了吗?!
正当他想要为自己开脱辩解时,却发现林泽已然举起了手里的啤酒瓶。
“不……”
苏余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砰!”
巨大的声响让苏余一阵耳鸣,心里猛烈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发抖。
但林泽的声音还是穿透了他的耳膜,让他听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你说的你养了她这么多年,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就是在背后给你亲女儿捅刀子?!”
林泽一手抓起苏余的衣襟,把他的身体往上面提了提,然后另一只手对着他肚子猛地一拳。
林泽打人向来不打脸,这是他的习惯。
“呕——!”
苏余顿时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干呕几声,吐出了几口酸水。
“司纯她妈留给她学艺术的钱,也是你在外面挥霍完的吧?”
林泽把苏余摁在墙上,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对于苏余来说,林泽说的每个字似乎都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刚才说过,还要让司纯去按摩店赚钱对吧?”
林泽咬着牙,苏余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忍着强烈的怒气。
随后他的肚子又挨了一下猛烈的拳击。
剧痛瞬间沿着神经网络遍布全身,苏余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脸上痛苦的表情甚至有些麻木。
“说白了你就是个只会赌的虚伪人渣,只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的出生,到最后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在外面唯唯诺诺低声下气不敢吱声后,只会在家里道德绑架趾高气扬盛气凌人,你这一生真的是失败且低能啊。”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这次苏余没有对林泽的话做出任何应激反应。
或许是疼痛仍然占据着他的语言模块让他说不出话,但根据他双眼渐渐失神,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身体来看,大概率是苏余已经接受了林泽所说的,接受了他在现实里这失败且低能的一生。
在林泽松手之后,苏余就像一具散架了的木偶,彻底瘫软下去,林泽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和他争辩下去的必要了。
只不过到头来,他还是没有把酒瓶砸到苏余的头上去,虽然他很想这样做,但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理性告诉他这样搞容易出人命。
林泽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给自己的档案上记上一笔。
随后林泽已经不想管那已经瘫坐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似的苏余,他用力一脚踹开了苏司纯的卧室门,在门后的书桌下,找到了已经晕倒了还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的苏司纯。
在确认她的所有生命体征一切完好后,林泽总算是松了口气。
随即他的右手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不过林泽也预料到了,刚才打苏余打得那么用力,右手上的旧疾不复发就有鬼了。
林泽忍着疼痛,刚把晕倒的苏司纯抱出了卧室,就看到了苏司纯家那扇被自己踹开的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黎曦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