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尘、孙浩然和张玄三人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在地下室门口,疲惫恰似汹涌潮水,将他们层层淹没。赵逸尘面色仿若蒙了一层薄霜,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那细密汗珠,恰似清晨草尖摇摇欲坠的露珠,还未消散。他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胸腔微微起伏间。孙浩然斜靠在墙边,双眼紧闭,在短暂休憩,可那满是灰尘与褶皱的衣服,以及嘴角残留的一丝干涸血迹,都在诉说着他在战斗中的惊险,宛如死里逃生。张玄则双腿大张着坐在地上,双手仍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文王鼓,此刻他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与迷茫,恰似迷失在大雾中的行者,刚刚仙家上身所带来的巨大消耗,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仿佛灵魂还未完全归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若密集的鼓点,从远处传来。苏胜带着警局的一行人匆匆赶到,他步伐急促,神色凝重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眼中满是对众人安危的担忧。待看清赵逸尘等人安然无恙,他高悬的心才稍稍落下,微微松了口气,开口急切问道:“你们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逸尘艰难地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身上那厚厚的灰尘,扬起的尘土在黯淡的光线中肆意飞舞。他定了定神,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告诉了苏胜。苏胜听完,眉头瞬间拧成了个死结,神色愈发严肃,仿佛笼罩在一层寒霜之下,沉声道:“这事儿太邪乎了,必须彻查。” 说着,他转头看向警局带队的张警官,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警官,麻烦你帮忙调查一下这别墅户主的家庭情况、人口统计,务必仔仔细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键线索,搞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张警官闻言,神色一凛,用力点了点头,应道:“苏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全力调查。” 言罢,他便迅速转身,干练地指挥着警员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警员动作麻利地在别墅周围拉起警戒线,那黄色的警戒线在灰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仿若一道隔绝危险的屏障;有的警员小心翼翼地进入别墅内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细收集着可能与案件相关的证据。
这时,苏胜的目光扫向一旁,看到那个因养小鬼而陷入疯狂的男人,他此刻仍昏迷不醒,瘫倒在地上,模样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苏胜立刻叫来救护人员,看着救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抬上担架,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仿佛沉甸甸的铅块压在心头,郑重叮嘱道:“一定要尽力救治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他醒过来,我们需要从他口中知道更多线索。”
“走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下。” 苏胜对赵逸尘一行人说道,随后带着他们朝着不远处的车走去。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步伐沉重地跟在后面。
在车上,苏胜坐在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边上的张玄,开口问道:“这位是?”
张玄察觉到苏胜的目光,赶忙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丝谦逊又略带神秘的微笑,开口说道:“苏先生您好,我叫张玄,是个出马弟子。家传的出马仙术,到我这一代已经传承了好几辈。打小开始,我就跟着爷爷在堂口修习,和仙家建立了深厚的联系。这次机缘巧合,碰上了赵先生和孙先生,一起卷入了这桩离奇事件里。虽说过程惊险万分,但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用我的本事帮大家揭开背后的秘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文王鼓。
“哼哼” 孙浩然两声冷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微微皱着眉头,目光带着一丝嗔怪看向张玄,说道:“差点杀了我俩。”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张玄听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仿若被人拆穿了小秘密,赶忙解释道:“老孙,实在对不住。当时我以为你们是破坏我计划的外人,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后来发现你们并非恶意,也在全力帮我对付那邪祟,我心里就后悔得很呐。” 他语气诚恳,眼中满是歉意,脸上又挂起那带着几分俏皮的贱贱微笑,试图缓和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赵逸尘在一旁开口打圆场道:“好了,老孙,事情都过去了。张玄后来也帮了我们不少,他仙家上身的力量也起了关键作用。” 说着,他看向张玄,微微点头示意,眼中满是认可。
孙浩然轻哼一声,虽然嘴上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些,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放松下来。苏胜见状,开口说道:“既然大家现在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揭开这背后的秘密,那过去的误会就一笔勾销。张玄,往后咱们一起合作,有你这出马仙术,想必能事半功倍。”
张玄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说道:“苏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赵逸尘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尖锐的铃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回荡,仿若警报声,让人心头一紧。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那号码就像一团迷雾,透着神秘与未知,让赵逸尘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猜猜我是谁?”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恰似平静湖面突然泛起的怪异涟漪。赵逸尘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牙关下意识轻咬,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与厌烦。他没有丝毫犹豫,拇指干脆利落地按下挂断键,像是要把这无端的打扰彻底隔绝。
“老赵,怎么了?” 孙浩然察觉到赵逸尘的异样,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铃铃铃,赵逸尘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那铃声仿佛故意挑衅一般,愈发急促。赵逸尘烦躁地将手机扔给了孙浩然,像是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赵哥,别对我那么冷漠嘛。” 那熟悉的俏皮声音再次从听筒中传出,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孙浩然原本疑惑的眼神猛地瞪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好似明白了赵逸尘这么做的原因。
“苏瑶?” 孙浩然试探着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疑。电话那头传来苏瑶轻快的笑声,“浩然哥,总算听出我的声音啦,还以为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赵哥呢,怎么不理我?” 苏瑶的语气带着些许嗔怪,又有着平日里与孙浩然相处时的熟稔,全然不顾此刻众人的情景。
孙浩然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他侧头瞥了一眼身旁一脸严肃、正陷入沉思的赵逸尘,开口说道:“苏瑶,老赵忙着呢,你这电话打的,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孙浩然话还未说完,兜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同样陌生的号码,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是?” 孙浩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是林穗穗,听到管家和嘉宾说你们匆匆忙忙地离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孙浩然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林穗穗那关切的面容,她那温柔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他稳了稳心神,说道:“有些事情比较棘手,我和老赵办了点事,现在正和赵哥、张玄在苏叔叔的车里,正往他的办公室赶呢。”
正跟林穗穗说着话,那边苏瑶在电话里急切追问:“浩然哥,怎么没声了,到底咋回事啊?”
两个电话让孙浩然有点应接不暇,他眉头紧紧拧成了个 “川” 字,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车内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不安的光泽。他的眼神在赵逸尘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游移,既担心苏瑶那边还有要紧事相告,又怕林穗穗产生什么误会。他嘴唇微微颤抖,仓促跟林穗穗交代几句:“穗穗,你先听我说,我这儿还有苏瑶的电话,现在车子开得飞快,周围环境嘈杂,实在不方便多说,等我到了苏叔叔办公室再联系你,你千万要小心。” 说完,他迅速切回苏瑶的通话。
孙浩然迅速切回苏瑶的通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苏瑶,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林穗穗也打来了电话。我们在别墅里遭遇了不少事,现在正和老赵、张玄一起,坐着苏叔叔的车往他办公室赶呢。你那边是不是也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啊,只是担心你们。” 苏瑶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关切,让孙浩然心头一暖。但他知道此刻并非放松的时候,简单安抚几句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车子很快抵达警局办公大楼。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苏胜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的空间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苏胜招呼大家坐下,又倒了几杯水,随后一脸严肃地看向赵逸尘:“现在情况复杂,赵先生,你们在别墅还有什么新发现?”
赵逸尘缓了缓神,揉着太阳穴说道“没有,只有在宴会上听他提到他的孩子和老婆被什么人绑架,才有的后面一系列事情,但进他家看来,不像是有家室的人啊”
苏胜闻言,眉头紧紧皱起,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这确实奇怪,按常理,若真有家人,家中多少会留下些生活痕迹。可听你们描述,别墅内却毫无家室迹象,难道他在宴会上所言有诈?”
孙浩然挠了挠头,一脸疑惑:“但当时他那副焦急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不成背后另有隐情?”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张警官神色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沓文件,说道:“苏先生,关于别墅户主的调查有了新进展。这户主单身未成家室”
张警官此话一出,办公室内瞬间一片寂静,众人脸上满是惊愕。苏胜愣了一下,随即追问:“张警官,你确定吗?之前调查不是说他早年成家了?” 张警官表情严肃,点头说道:“千真万确,苏先生。我们通过多方渠道核实,包括户籍档案、邻里走访,这别墅户主从始至终都是单身,根本没有妻子和孩子。”
赵逸尘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喃喃自语:“这么说,宴会上他讲的家人被绑架一事,从头到尾都是谎言。可他为什么要编造这种谎言,把我们骗到别墅去呢?”
苏胜深吸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可能被误导了。张警官,既然户主单身,那他平时的社交关系如何?有没有和什么人来往密切,特别是近期?”
张警官迅速翻开文件,说道:“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苏御近期频繁与一些东南亚来的神秘人士接触,每次见面都极为隐秘,时间大多在深夜。而且,在他失踪前,账户里突然有大量资金流动。”
赵逸尘眼睛一亮,说道:“这就对上了。之前在别墅地下室,我们察觉到的那股神秘力量,很可能就和这些东南亚势力有关”
“那总要有什么动机?” 孙浩然搓了搓自己下巴,一脸疑惑。
“资料上显示,他们家族出现了一次重大资金链断裂情况。” 张警官补充道,同时翻到文件中相关的资金明细页面,指给众人看。
苏胜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文件,“有没有一种可能,苏御家出现了资金链的问题然后从某个地方知道小鬼这个东西可以完成愿望,然后奔赴东南亚带了这个回来”
张玄闻言,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补充道:“在东南亚,确实有一些邪术流派擅长养小鬼来达成各种目的,像转运、招财之类的说法流传甚广。若苏御病急乱投医,被这类邪术迷惑,极有可能远赴东南亚寻求帮助。”
赵逸尘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带小鬼回来后,为何要编造家人被绑架的谎言把我们引到别墅?这背后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倒是有个想法。” 就在所有人陷入沉默时,门口传来甜美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瑶不知何时来到了办公室,她的脸颊因奔跑微微泛红,发丝有些凌乱,眼神却格外明亮。
苏瑶走上前,看了看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他呢是家族破败,然后去东南亚请来小鬼供养,机缘巧合之下用血供养。或许他发现,只有用自己的血持续喂养小鬼,才能让小鬼发挥出更大力量,解决家族资金难题。可这血祭之法,本就邪性,随着时间推移,他可能被小鬼反噬,精神也变得愈发不正常。臆想出来自己有家人,所以编造家人被绑架的谎言。”
苏瑶微微皱眉,赵逸尘似乎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说道:“可能他就没有想要引我们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孙浩然挠挠头,满脸疑惑道:“啥意思?他编造家人被绑架的谎言,不就是为了把我们骗到别墅吗?”
赵逸尘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家想想,苏御在宴会上讲述家人被绑架一事,从他的角度看,或许只是在倾诉自己面临的困境,寻求帮助。咱们主观上认为他是特意引我们过去,是因为后续在别墅遇到了一系列诡异之事。”
孙浩然挠挠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老赵,照你的意思,他就是单纯来参加宴会的,碰上咱们完全是个意外。咱们一开始主观认定是他故意引诱我们,实则是他自身养的小鬼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进而产生了某种反应。他身上散发的那些怪异气息引起了咱们的注意,咱们对他采取行动时,他表现得惊慌失措,很可能是小鬼对他的精神干扰愈发严重,让他产生了幻觉,误以为自己那本不存在的妻子被人要挟了。这么一来,所有事情就说得通了,一切都源于小鬼的作祟和我们的误解。”
赵逸尘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回应道:“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那咱们还查吗?” 张玄的声音从角落里飘来。
“等他醒了直接问,查就没必要了,毕竟养这个多如牛毛查也查不过来”赵逸尘摇摇头叹了口气,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忙了一晚上了,饿了吧,走,我请客。” 苏胜拍了拍胸脯。众人这才意识到,为了这桩棘手的案件,他们已经连续忙碌许久,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附近一家餐馆。餐馆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暖黄的灯光洒在餐桌上,给人一种久违的温馨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脸上都洋溢起了幸福的样子。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餐桌上,映照着大家微红的脸庞,欢声笑语在这小小的包间里回荡。
“他醒了”,电话里短短几个字如同炸雷,瞬间打破了包间内温馨欢快的氛围。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与期待。赵逸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筷子差点滑落,他迅速稳住身形,急切地对着电话那头问道:“确定吗?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挂掉电话,看向众人,沉声道:“醒了,我们赶紧去医院。”
夜晚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他们一行人脚步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后,便朝着医院疾驰而去。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家都在心中默默思索着见到后该问些什么。赵逸尘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梳理着之前的线索,试图在与他的对话中找到突破点。孙浩然则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飞到医院,从他口中撬出真相。
很快,他们来到了医院病房。刚苏醒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恐惧。看到赵逸尘等人走进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赵逸尘见状,放缓了脚步,轻声说道:“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虚弱地说:“我…… 我头很疼,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
孙浩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之前在别墅里发生的事吗?还有你养小鬼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 “小鬼” 两个字,他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 我也是没办法。家族生意破产,我四处找办法挽救,后来遇到几个东南亚人,他们说能帮我,条件是让我养小鬼,用自己的血喂养,就能转运。”
赵逸尘拍了拍他肩膀,“把事情说详细点”
苏御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家族生意在商界颇具规模,他从小便过着优渥的生活,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然而,商场如战场,家族企业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商业风暴中遭受重创,资金链断裂,合作伙伴纷纷撤资,一夜之间,大厦倾颓,苏御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面对堆积如山的债务和债主们的逼债,苏御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在一次与朋友的聚会上,他偶然听闻在泰国有一种神秘的养小鬼之术,据说能够改变人的运势,助其扭转乾坤。走投无路的苏御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毅然决定踏上前往泰国的旅程。
初到泰国,苏御四处打听养小鬼的门道,在当地一个偏僻的黑市角落,他找到了一位据说精通此术的巫师。巫师带着苏御走进一间昏暗阴森的小屋,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香料味,四周摆放着各种奇怪的神像和符咒。巫师从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取出一个小巧的人偶,人偶表面绘制着诡异的符文,眼睛处镶嵌着两颗散发着幽光的宝石。巫师告诉苏御,这就是能帮他转运的小鬼,只要他诚心供奉,小鬼便会庇佑他。
苏御半信半疑地按照巫师的指示,每日对着人偶诵经念咒,献上鲜花和祭品。日子一天天过去,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原本无人问津的家族生意开始有了转机,一些之前拒绝合作的客户主动联系他,欠款也陆续收回,公司的账目逐渐有了起色。苏御欣喜若狂,对养小鬼一事深信不疑,对巫师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生意再次陷入困境,而且比之前更加糟糕。苏御焦急万分,他再次找到巫师,巫师却只是摇头叹气,说这是小鬼的力量在逐渐减弱,需要更强的供奉才能维持。苏御无奈之下,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养小鬼的方法,偶然间看到了血祭之法。尽管心中有些害怕,但被财富和摆脱困境的欲望冲昏头脑的苏御,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他按照网上的教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一人在别墅的地下室中,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小鬼人偶上。鲜血滴落在人偶上,瞬间被吸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腥味。从那以后,苏御每天都坚持用血喂养小鬼。
起初,血祭似乎起了作用,生意又有了短暂的好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御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他开始频繁做噩梦,梦中总有一个阴森的小孩身影,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索要更多的鲜血。白天的时候,他时常感觉头晕目眩,精神恍惚,逐渐出现幻觉
苏御顿了顿,继续说到,“他似乎给我植入了一些特定的记忆让我有了不存在的老婆和孩子。起初,那些记忆如同种子般在我脑海里悄然扎根。我清晰地记得第一次‘遇见’她,那是在一片绚烂至极的花海之中,微风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随之优雅飘动,面容宛如精雕细琢般姣好,眉眼间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她对着我盈盈一笑,那笑容好似能穿透一切阴霾,瞬间点亮了我内心深处长久以来被黑暗笼罩的角落。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苏御,我一直在等你。’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的魔力,直直钻进我的心底,从那一刻起,我便沉沦其中。”
“随后,那些虚假的记忆如藤蔓般肆意生长。我毫无察觉地被牵引着,与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在那宏伟豪华的教堂里,亲朋好友们济济一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祝福。我牵着她的手,心中满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喜悦,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婚后,我们搬进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别墅,别墅内的装修精致到每一处细节,处处都彰显着温馨与奢华。很快,她为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三口的生活被满满的幸福填满。每天清晨,我都会在她温柔的呼唤中悠悠转醒,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闻着从厨房飘来的早餐香气,听着孩子欢快的笑声,那时的我,真真切切地以为自己置身于天堂,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一切。”
“可幸福的假象终究是不堪一击,正当我全身心沉浸在这美好幻境中时,可怕的变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原本洒满阳光的别墅刹那间被厚重的阴霾层层笼罩,屋内的温度仿佛被抽离了一般急剧下降。我看到她抱着孩子缓缓向我走来,可当她抬起头,我惊恐地发现,她的面容已然扭曲得不成样子,眼睛里不断涌出黑色的液体,孩子也不再是往日那可爱纯真的模样,小脸皱巴巴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向我索要鲜血,嘴里还念念有词,‘苏御,只有你的血,才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周围的亲朋好友们也在瞬间化作面目狰狞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咆哮,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之中。”
苏御说着,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与懊悔。”
“随着幻觉的加剧,我对鲜血的渴望也愈发强烈。我常常在不经意间,盯着自己的手腕,想象着割破皮肤,让鲜血流淌出来的画面。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很危险,但那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却如影随形,不断侵蚀着我的意志,让我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苦苦挣扎,而那只被我用血喂养的小鬼,似乎正躲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我,等待着将我彻底吞噬……”,苏御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抓住那一丝残存的理智。
赵逸尘的心猛地一揪,他从未见过如此绝望与痛苦的神情。他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按住苏御的肩膀,试图将他从那可怕的幻觉中拉回现实,口中急切地呼喊着:“苏御,苏御!你醒醒,我们在这儿,别怕!” 可苏御仿若未闻,抽搐愈发剧烈,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病号服。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之时,苏御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解.. 脱.. 了...!” 那声音微弱却又透着一股释然。随着这三个字说完,他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微笑,那微笑中带着对痛苦终结的欣慰,又有着对过往错误的释怀。他的身体渐渐放松,缓缓躺倒在床上,眼睛缓缓闭上,仿佛进入了一场宁静的梦乡,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被噩梦惊扰,永远地睡了下去。病房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单调声响,宣告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在这尘世之中,我们常常面临诸多诱惑,如同在黑暗中闪烁的虚假光芒,看似能引领我们走向辉煌,实则可能将我们拖入深渊。苏御对财富和摆脱困境的渴望,本是人之常情,却因盲目轻信而失控,最终被黑暗彻底吞噬,欲望若不加以理智的约束,就会如脱缰的野马,肆意践踏我们的灵魂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