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檐角的铜铃声,悠悠然渐趋微弱,恰似一曲终章的余韵。银白的月光宛如薄纱,轻轻给飞檐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赵逸尘小心翼翼地将朱砂笔收入囊中,目光久久凝视着婉娘离去的方向,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要将这一晚的疲惫与牵挂一并吐出。孙浩然眼眶泛红,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残留的泪痕,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婉娘和阿生,这下可算能团聚了。”
张玄双手随性地插在兜中,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由衷的欣慰:“虽说这一路历经波折,好在结局圆圆满满。往后再回想起这事,绝对是一段特别的经历。” 苏瑶轻轻点头,晚风恰似温柔的手,撩动着她的发丝,她轻声呢喃:“希望他们在那边,能过上安宁太平的日子。”
四人转身,缓缓离开城隍庙。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如同春日暖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悠长。远处,夜市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勾勒出这座城市蓬勃的生机。赵逸尘脚步轻快,脸上挂着笑意提议道:“折腾了这么久,大家肚子都饿了吧?我请客,咱们去搓一顿!”
孙浩然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原本耷拉的眼皮也一下子抬了起来。可紧接着,他眉头皱起,撇嘴抱怨道:“老赵,就凭咱们今晚这经历,去小馆子也太敷衍了吧。怎么着也得去大酒店,点上一桌山珍海味,痛痛快快地庆祝一番!” 张玄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孙浩然,半开玩笑地打趣道:“哟,老孙,平时没见你这么讲究,这会儿倒挑剔上了。” 孙浩然梗着脖子,振振有词:“这能一样嘛!咱们帮婉娘完成了心愿,不得弄得隆重些。”
四人成功超度婉娘后,从城隍庙出来。一路上,夜市热闹非凡,赵逸尘心情畅快,提议去吃顿好的。孙浩然当即提议去 “揽月阁” 酒店,众人一拍即合。
很快,他们来到 “揽月阁” 酒店。刚到门口,一座气势恢宏的山水浮雕屏风矗立眼前。屏风由一整块岫岩玉雕琢而成,云雾缭绕的山峦、潺潺流动的溪流、栩栩如生的飞鸟走兽,都被雕刻得活灵活现。赵逸尘捅了捅身旁张玄,笑着说:“张玄,瞧这屏风,漂亮吧?”
张玄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屏风,嘴巴大张,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应:“这…… 这也太壮观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屏风!” 孙浩然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好戏还在后头呢!” 苏瑶也抿嘴轻笑,眼中满是调侃。
绕过屏风,步入宽敞的大堂。头顶上方,一盏巨型八角宫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宫灯由上等琉璃制成,灯罩上绘制的《清明上河图》,人物、建筑、桥梁、舟船等细节栩栩如生,仿佛将北宋的繁华盛景带到了眼前。张玄瞬间被吸引,脚步不自觉停下,脖颈伸得老长,目光紧紧追随着宫灯的每一处细节,嘴里喃喃自语:“这宫灯简直巧夺天工,我只在博物馆的文物介绍里看到过类似的,没想到现实中更震撼。”
赵逸尘双手抱胸,笑着打趣:“张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赶紧跟上!” 孙浩然一边笑,一边揽过张玄的肩膀,带着他往包间走去:“走啦,里面的东西更让你吃惊!”
进入包间,悠扬的丝竹乐声扑面而来。两位身着汉服的演奏者,一位轻抚古筝,另一位吹奏竹笛,默契配合,演奏出《渔舟唱晚》。张玄听得入神,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
这时,他注意到包间四周的墙壁。墙上挂着张大千、齐白石等大师的真迹,每一幅都价值连城。一旁的多宝阁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玩珍宝,青花瓷瓶散发着幽光,紫砂壶古朴典雅,玉雕摆件晶莹剔透。张玄的目光在这些物件上不断游走,眼神中满是震撼与惊叹。
地面铺设的是带有暗纹的青砖,黑白相间,简洁大气。实木桌椅线条流畅,椅背上雕刻着寓意吉祥的图案,搭配柔软的丝绸坐垫,既舒适又奢华。桌上摆放的餐具,是洁白的骨瓷搭配纯银雕花,尽显精致。
张玄缓缓坐下,目光仍在包间内四处打量,许久才感慨道:“这地方简直像梦幻仙境,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赵逸尘、孙浩然和苏瑶看着他这副模样,相视一笑,孙浩然调侃道:“张玄,以后跟着哥,带你见识更多好东西!”
“服务员!” 孙浩然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包间里回荡。闻声,一位身着深色旗袍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走进包间,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问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孙浩然接过烫金封皮的菜单,手指快速划过纸面,扯着嗓子点菜:“鲍汁扣辽参、黄焖鱼唇、鸡枞菌炖花胶、香煎雪蛤膏……” 每报出一道菜名,张玄的眼睛便瞪得更圆,满是惊叹。
“再加一份虫草花煲鹧鸪,还有这道蟹粉烩鱼翅!主食的话蟹黄面吧” 孙浩然兴致高昂,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赵逸尘皱着眉头,忍不住劝道:“老孙,咱们就四个人,点这么多,吃不完浪费。” 孙浩然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笑道:“今天帮婉娘了却心愿,这么值得庆祝,张玄又是第一次来,必须让他吃好!”
苏瑶笑着点头附和:“难得聚一次,就听老孙的。” 张玄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太破费了,随便点些就行。” 孙浩然拍了拍张玄的肩膀,豪爽道:“别磨叽,今晚敞开了吃!”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赵逸尘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古朴布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半块茶饼。茶饼色泽乌润,纹理清晰,饼面附着的白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一看便知年代久远。他双手将茶饼递到服务员手中,“先上一壶茶。”
服务员微微一怔,随即双手接过茶饼,仔细端详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先生,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我这就请茶艺师精心冲泡。” 说罢,她欠身行礼,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老赵你可算把好东西拿出来了”,孙浩然两眼看到这块茶饼早已两眼发光,他可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好
不多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素色长衫的茶艺师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她手中捧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茶具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茶艺师将茶具稳稳地放在桌上,向众人微微鞠躬后,开始展示精湛的茶艺。
她先是用沸水冲洗茶具,热气腾腾的水汽瞬间升腾而起。接着,她拿起茶针,从赵逸尘带来的茶饼上轻轻撬下适量茶叶,放入紫砂壶中。注入沸水的那一刻,茶香瞬间弥漫开来,那香气馥郁醇厚,带着岁月沉淀的独特韵味,引得众人纷纷深吸一口气。
茶艺师手法娴熟地进行洗茶、冲泡、分茶等步骤,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将泡好的茶汤倒入小巧的茶杯中,茶汤色泽红亮,犹如红宝石般剔透。
孙浩然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竖起大拇指赞道:“老赵,这茶醇香似乎又深了几分,这一口下去,浑身舒坦!” 张玄则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汤在舌尖打转,醇厚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这茶口感顺滑,回甘悠长,我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好喝的茶。”
苏瑶轻轻端起茶杯,轻嗅茶香,感慨道:“在这高档饭店,配上这好茶,今晚真是令人难忘。”
很快,菜品陆续上桌。精美的摆盘宛如艺术品,鲍汁扣辽参油亮润泽,辽参软糯弹牙,鲍汁浓郁鲜香;黄焖鱼唇色泽诱人,口感软糯又有嚼劲,香气扑鼻;鸡枞菌炖花胶,汤鲜味美,花胶软糯,鸡枞菌散发着独特的菌香。
张玄看着满桌美食,有些手足无措。孙浩然夹起一块辽参,放进张玄碗里,催促道:“愣着干嘛,快尝尝!” 张玄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也太好吃了!我以前都不知道食物能这么美味。”
赵逸尘夹起一筷子花胶,细细品味后点头称赞:“这花胶品质不错,炖煮得恰到好处。” 苏瑶优雅地舀起一勺蟹粉烩鱼翅,轻抿一口,笑着说:“这次可下了血本。”
包间里暖黄色灯光倾洒,当服务员将那盘蟹黄面端上桌时,独特的造型瞬间吸引了张玄的注意。
只见盘里的蟹黄面根根饱满、圆润,金黄的色泽宛如秋日里熟透的麦穗。张玄盯着面条,满脸困惑,挠了挠头,转头向身旁的孙浩然问道:“这圆滚滚的面条,怎么和我以往吃的凉面外形一样,该不会是圆棍凉面吧?可上面又怎么撒了这么多黄色的碎屑……”
孙浩然愣了一瞬,随即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桌上的餐具都微微发颤:“张玄,你可太逗了!这哪是什么圆棍凉面,这面条是用蟹黄和面粉精心和成,是实打实的蟹黄面!每一根面条都裹满蟹黄的鲜香,可贵着呢!”
赵逸尘笑着摆摆手,向张玄耐心解释:“蟹黄面里的面条,是师傅特意用新鲜蟹黄和优质面粉制作而成,这样煮出来的面条,不仅筋道,还带着浓郁的蟹香,和普通凉面完全是两码事。”
苏瑶用手轻轻掩住嘴,眉眼弯弯,笑道:“张玄,一会儿你尝了就知道,这蟹黄面的味道可独特了,凉面可没法比。”
张玄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朵都变得滚烫,他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嗫嚅道:“我…… 我从来没见过蟹黄面,还以为……” 孙浩然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谁还没个不认识的时候,快尝尝,保准你吃了就忘不了。”
张玄怀着一丝忐忑,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蟹黄面放入口中。刹那间,蟹黄的浓郁鲜香裹挟着面条的筋道口感,在他舌尖上迸发。蟹黄的醇厚,面粉的麦香,二者交融,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张玄眼睛瞪得滚圆,兴奋地含糊说道:“太好吃了!这和我想象中的凉面差别也太大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随着用餐的进行,包间里的氛围愈发热烈。大家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分享着各自的趣事和经历,欢声笑语不断。这场庆功宴,不仅是味蕾的盛宴,更是情谊的升华,为他们共同的回忆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饭局接近尾声,孙浩然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今天这顿,真是太爽了!下次咱们找个机会,再好好聚聚!”
众人正沉浸在欢乐的交谈中,包间门被轻轻推开,服务员迈着优雅且标准的步伐走进来。她面带微笑,仪态大方,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清脆又恭敬:“各位贵宾,本次消费共计五万一千八百八十八元。鲍汁扣辽参每份 1888 元,黄焖鱼唇 1688 元,鸡枞菌炖花胶 2280 元,蟹黄面每碗 688 元。此外,咱们这儿的金丝官燕,是按位上,每位 988 元 。”
听到报价,张玄原本夹着蟹黄面的筷子瞬间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嘴巴大张,脸上写满了震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这…… 也太贵了吧!”,孙浩然目光转向赵逸尘,郑重地点点头。这默契的对视里,包含着他们过往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以及此刻无需多言的共识。赵逸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黑卡,卡片在暖黄色灯光下泛着深邃光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他将卡递给服务员,语气平淡:“没有密码。”
服务员款步上前,双手接过赵逸尘递来的黑卡,眸光微闪,一抹难以察觉的惊叹自眼底掠过。她身姿婀娜,优雅地欠身行礼,声音轻柔婉转:“请各位稍作等候。” 随后转身,迈着训练有素的步伐,身姿轻盈地走出包间,顺手将包间门悄然带上。
没过多久,包间门 “砰” 地被用力撞开。酒店经理火急火燎地冲在前面,身后跟着神色紧张的服务员。经理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不断滚落,西装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一侧手臂上,领带歪扭得不成样子。手中紧紧攥着赵逸尘的黑卡,他一路踉跄小跑进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激动,急促说道:“原来是赵先生和孙先生大驾光临!林老爷子早就叮嘱过,只要赵先生踏入酒店,所有消费一律免单,务必给予最高规格的接待!”
服务员低垂着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小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赵先生,给各位带来了麻烦。” 经理连忙摆手,补充道:“是我们工作疏忽,为表歉意,今晚酒店为各位准备了顶级的珍藏佳酿,以及精心烹制的限定菜品。还望赵先生和各位贵宾能够原谅。”
赵逸尘敏锐捕捉到现场微妙的氛围,微微眯起双眼,眸底深处快速闪过一丝警惕。转瞬之间,他脸上便挂上了若无其事的笑容,对着经理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大家折腾这么久,肚子早饿了,先上些饭食。另外,没我们招呼,今晚就别进来打扰了。”
经理忙不迭点头,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恭敬说道:“赵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安排。” 说罢,带着服务员迅速退出包间,关门的瞬间,动作刻意放轻,可那 “咔嗒” 一声,在这愈发凝重的空间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整个包间。张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他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在紧闭的房门与赵逸尘之间来回游移,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老赵,气氛不对。”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干涩沙哑。
孙浩然挠了挠头,脸上写满懵懂,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大大咧咧地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啦?经理不就热情了点,能有啥问题。” 他入道不久,从未接受过系统训练,对危险的感知近乎迟钝,还浑然不知危机四伏。
苏瑶身为一介凡人,更没察觉到异样。她眉头轻皱,一脸疑惑,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张玄,你别一惊一乍的,搞得大家神经兮兮。”
赵逸尘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孙浩然与苏瑶身上扫过,神情凝重道:“来不及细说了,我现在帮你们开天眼,记着不要没有礼貌,来的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搞不好小命都要丢。”
话音落,他双手快速舞动起来,开始结起九龙环天目印。先是两掌心相对,拇指向上,紧接着双手指各指尖段相互交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随后,左拇指与左食指尖相掐成环,右食指精准地从上穿入左拇食指圆环里,又迅速与右拇指尖相掐成环,最终呈左拇食圆环与右拇食圆环相扣之形。手诀结成,他将手结九龙环轻放于小腹前。
与此同时,赵逸尘双唇急速翕动,念起了开天眼的咒语:“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 咒语声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在包间内回荡。
随着咒语声落下,赵逸尘周身隐隐散发出一层微光,他抬起双手,两指并拢如剑,指尖微光流转,分别点在了孙浩然与苏瑶的眉心。
孙浩然只觉眉心处一阵温热,紧接着一股清凉之感蔓延开来,两人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眨眼间,全新的景象映入眼帘。原本明亮的包间,此刻被浓稠的银灰色薄雾彻底笼罩,雾气仿若有生命一般,肆意翻涌、变幻。
孙浩然最先有所察觉,那些雾气时而幻化成张牙舞爪的恶鬼,时而又凝结成扭曲的人影,耳边还不时传来凄厉的尖啸。水晶吊灯在雾气中闪烁着幽冷的光,灯罩周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恰似一条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苏瑶惊恐地捂住嘴,雾气中,墙壁上浮现出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有鲜血淋漓的凶杀现场,有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受害者。窗户玻璃上,水珠迅速汇聚成一张张狰狞的鬼脸,正对着众人发出无声的咆哮。
包间内的众人被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就在这时,一阵阴恻恻的寒风从门缝中钻了进来,雾气瞬间被搅得七零八落。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如潮水般涌进,让人忍不住作呕。
起初,死寂的黑暗走廊尽头,仅有两点忽明忽暗的幽光,仿若飘荡在冥河上的鬼火。紧接着,“嗒、嗒……” 缓慢且沉重的脚步声,穿透死寂的空气,由远及近传来。随着脚步渐近,两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在黑暗中显形。
白无常一袭拖地的白色长袍,质地仿若裹尸布,在幽暗中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光。他惨白如纸的面庞毫无血色,长长的舌头从大张的口中垂下,足有半米之长,表面爬满诡异的青筋,泛着青紫色的幽光,好似一条剧毒的蟒蛇。手中的哭丧棒周身刻满神秘符文,符文随着他的每一步闪烁,发出幽冷蓝光
黑无常浑身被一件破旧不堪的黑色斗篷紧紧笼罩,斗篷边缘在空气中微微飘动,仿若无数冤魂在挣扎。他仅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犹如两团熊熊燃烧的鬼火,透着无尽的阴森与冷酷。手中的铁链犹如一条狰狞的黑色巨蟒,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链上的铜铃随着步伐 “叮铃 —— 叮铃 ——” 作响,每一声都携着死亡的气息,重重撞击在众人的心上。
随着黑白无常一步步逼近,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滚滚袭来。孙浩然双腿瞬间如灌了铅般沉重,膝盖不受控制地颤抖,差点瘫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瞬间浸湿了衣领。苏瑶的嘴唇变得毫无血色,牙齿上下打颤,双手死死抓住身旁的椅子,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张玄喉咙干涩得仿佛被火灼烧,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黑白无常终于在包间门口停下,白无常仰起头,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划破空气,在包间内回荡,让每个人的头皮都阵阵发麻。黑无常晃动手中的铁链,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阴森的声响,好似在奏响死亡的乐章 。
就在众人被恐惧笼罩、不知所措时,赵逸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稳步上前,缓缓推开包间门。这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裹挟着浓烈的腐臭气息,如潮水般涌入包间,让本就冷寂的空间温度骤降,仿佛瞬间坠入冰窖。
“二位既然大驾光临,何不进来一叙?” 赵逸尘声音沉稳,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面对黑白无常时的慌乱。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怪笑着,率先迈过门槛,拖地的长袍在地面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黑无常晃动手中铁链,铜铃声愈发刺耳,紧随其后踏入包间。
赵逸尘伸手示意,将上座让给黑白无常。白无常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长长的舌头在嘴边舔舐一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黑无常则身形一闪,稳稳落座,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盯着众人,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灵魂。
孙浩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强撑着身体,躲在赵逸尘身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恐惧。苏瑶紧闭双眼,双手抱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张玄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出声。
赵逸尘不慌不忙,为黑白无常斟上两杯茶,茶香在弥漫着腐臭气息的包间内显得格格不入。“不知二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赵逸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
白无常舌头猛地一甩,在半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阴森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孙浩然直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双腿不受控制地抽搐,裤脚处洇出深色印记,竟是被吓得失禁了。苏瑶紧闭双眼,脸上表情扭曲,一会儿像是要哭出来,一会儿又莫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白无常见状,尖着嗓子怪笑:“小辈们不必惊慌!吾等奉命而来,是有桩棘手差事要交付于你们。”
黑无常冷哼一声,手中铁链 “哗啦” 作响,血红色的双眼透着肃杀之气,整个包间温度骤降,好似瞬间坠入冰窖。张玄牙齿咯咯打颤,却强装镇定,偷偷往赵逸尘身后缩了缩。
赵逸尘双手抱胸,神色镇定,目光如炬地看向黑白无常:“不知地府要我们做什么?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超出我们能力范围,这差事,我们可接不了。”
白无常 “嘿嘿” 一笑,舌头在嘴角绕了一圈:“瞧你这小辈,还挺有胆识!如今有个冤死的怨鬼,在阳间滞留许久,怨气冲天,连我们都难以收服,需要你们出手相助。”,赵逸尘微微皱眉,冷静问道:“既然二位身为地府勾魂使者,都难以收服,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做到?”
白无常阴森一笑,舌头在空中肆意舞动,活脱脱一条吐信的毒蛇:“小辈们听好了!地府,那可是阴间的主宰,掌管着所有死者灵魂的归宿,每个人生前的所作所为,都决定着死后的命运。但有一种棘手的鬼魂 —— 冤死鬼。”黑无常双手抱胸,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铁链 “哗啦哗啦” 作响,仿佛在为白无常的话伴奏。白无常接着说道:“这些冤死鬼,要么死得不明不白,要么遭受了极大的冤屈,灵魂里满是怨念与不甘。正因如此,地府不会立刻收他们。”
“他们带着冲天怨念在人间徘徊,一心寻求正义,或是展开复仇。地府担心这些怨念引发大乱,搅得阴阳两界不得安宁,所以才任由他们留在人间,直到怨念平息,又或是有人为他们讨回公道,帮他们解脱。”
白无常伸出长长的手指,在众人面前缓缓划过:“还有些冤死鬼,阳寿本就未尽,又因各种意外横死,自然无法顺利踏入地府。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成了四处游荡的游魂,在人间兴风作浪。只有当他们的状况改善,灵魂得到妥善安置,地府才会出面处理。”
黑无常冷哼一声,补充道:“简而言之,冤死鬼浑身麻烦,地府绝不会轻易接收。只有等他们的问题解决,才会被接入地府,接受审判与安排。”
张玄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问道:“那这怨鬼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有没有相关线索,能帮我们化解它的怨念?” 黑无常双手抱胸,冷冷说道:“这怨鬼名叫林小雨,本是孕妇,却被卷入一场医疗事故,含冤而死。具体详情,你们需自行调查。”
白无常晃了晃手中的哭丧棒,棒上符文幽幽发亮,补充道:“林小雨丧命的医院,现在虽已废弃,但怨念滋生,邪祟丛生,那里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 黑无常随手抛出一个泛黄的卷轴,“这是当年医院的布局图,省得你们像无头苍蝇乱撞。”
赵逸尘接过卷轴,展开细细查看,问道:“既然是医疗事故,当年负责的医生是谁?这或许是突破口。” 白无常怪笑着舔了舔舌头:“问得好!主刀医生叫王富海,或许找到他一切都能了然。”
张玄看着卷轴上标红的太平间,提出疑问:“这太平间被重点标注,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白无常阴森一笑:“林小雨死后,尸体在太平间停放了三天,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太平间是怨念最浓的地方。”
赵逸尘将卷轴收好,说道:“看来得从太平间和王富海入手。二位,若我们在调查中遇到危险,还望及时支援。”
黑无常冷声道:“关键时刻捏碎符咒,我们自会赶来。但别指望我们时刻盯着”一个黑色木片落入赵逸尘等人手中,上面刻着漆黑的符咒
“时候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且慢”赵逸尘摆了摆手,脸上笑意盈盈:“二位远道前来,一路奔波,想必饥肠辘辘,何不尝尝人间美食再走?” 这话一出口,白无常原本晃动的舌头瞬间定格,绿豆般的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满是惊喜;黑无常双手抱胸的动作也微微一滞,周身缭绕的黑雾悄然淡了几分。
赵逸尘见状,立刻吩咐孙浩然:“快把准备好的美食端上来。” 孙浩然虽双腿仍在打颤,但还是麻溜地从餐柜里取出一碟秘制卤味,又捧上几盒包装精美的糕点。
白无常迫不及待,舌头如闪电般探出,并非直接卷食食物,而是在食物上方快速晃动,鼻子用力地嗅着。刹那间,卤味的香气化作丝丝缕缕的微光,被他吸入鼻中,他两眼放光,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哎呀!这滋味,咸香四溢,软烂入味,比地府那些冷冰冰的贡品强太多了!”
黑无常眉头紧皱,瞥了白无常一眼,一脸嫌弃。赵逸尘却不慌不忙,亲自为黑无常斟上一杯陈年美酒。黑无常先是冷哼一声,随后缓缓靠近酒杯,鼻子微微抽动,酒气瞬间化作一道透明的气流,钻进他的鼻腔。原本冷峻的面庞瞬间舒缓,不由自主地赞叹道:“没想到人间美酒,竟有这般妙处!”
张玄浑身一个激灵,随即,他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偷偷凑到苏瑶身旁,肩膀微微抖动,强忍着笑意,用极低的声音嘀咕:“我一直听人说,不怕鬼哭就怕鬼笑,今天可算见识到了。你瞅瞅黑无常那笑,比哭还难看,简直像被人硬生生扯出来的。”
苏瑶原本还有些紧张,被张玄这么一说,目光悄悄瞥向黑无常,见那僵硬扭曲的笑容,肩膀也跟着抖动起来,赶忙伸手捂住嘴,生怕笑出声。
“小辈,你说的我可记着呢,小心我给你在生死簿上记一笔!” 白无常阴恻恻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好似生锈的铁钉刮擦玻璃,在包间内来回激荡。
张玄听到这话,浑身血液瞬间如同被寒霜冻结,笑容在脸上猛地僵住,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木雕泥塑般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滑过苍白的脸颊,浸湿了衣领。苏瑶原本抖动的肩膀骤然停住,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瞪大双眼,眸中满是惊恐,呼吸急促而微弱,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赵逸尘神色一凛,脚下一踏,瞬间挡在张玄身前,双手抱拳,朗声道:“二位息怒!张玄年少无知,口无遮拦,绝非有意冒犯。还望二位念在他无心之失,高抬贵手!”
黑无常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周身黑雾翻滚涌动。白无常怪笑着舔了舔舌头,拖长语调道:“小辈,这次就当没这事,下次再犯,新账旧账一起算!” 话音刚落,两人周身黑雾瞬间沸腾翻涌,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室腐臭气息,以及惊魂未定的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