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作者:比骚不足比贱有余 更新时间:2025/6/6 2:03:11 字数:9870

苏瑶在潮湿的岩洞内猛然惊醒,头顶钟乳石滴下的水珠砸在眼皮上,咸涩的触感让她本能地攥紧了手心。黑暗中响起布料摩擦声,一道人影从洞口阴影里踉跄着靠近,火柴划亮的瞬间,她看见张玄左眼缠着渗血的布条,右脸沾着半片毒蝇伞的荧光菌褶。

“张玄?你不是……” 她向后缩去,后腰抵在冰凉的石壁上,“村长说你一早下山了……”

“嘘 ——” 张玄按住她的肩膀,掌心温度异常灼热。煤油灯亮起的刹那,苏瑶瞥见他小臂上的擦伤 —— 血痂边缘翻卷着细小的银白色碎屑,像是沾了某种昆虫的鳞片。“进村时老赵就不对劲,总盯着村民后颈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腹蹭过石缝里渗出的暗褐色液体,“直到那碗菌菇汤端上来,我闻出汤里混着毒蝇伞晒干磨的粉。”

苏瑶胃里一阵翻涌:“可你当时喝得很正常……”

“老赵踢了我桌角示意别声张。” 张玄从怀里掏出半块发硬的饼子,边缘咬痕处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 那是昨天午餐时剩下的玉米面饼,“他假装中毒前,用筷子在我掌心划了‘装’字。我故意配合,就是想让村民觉得我们是普通游客。” 他掀开裤腿,小腿上三道红肿的划痕触目惊心,像是被荆棘刮出的血痕,“本以为装的天衣无缝,昨晚他们把我扔下了之前勘察断崖,我趁机滚进了荆棘丛…… 这些人想借幻觉让我们自相残杀。”

“哦对了 ——” 苏瑶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解开背包侧袋,掏出个用登山绳捆扎的油布包,“逸尘让我务必交给你。”

张玄挑眉接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油布边缘的针脚 —— 那是赵逸尘惯用的 “八卦锁” 捆法,绳结间还隐约透着檀香。他用牙咬开绳结,油布展开的瞬间,瓷瓶与能量棒相撞发出轻响,瓶身上 “坎离复元汤” 几个字被蹭掉了半边,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小字:“给姓张的饿死鬼”。

“这点东西还搞得这么神秘。” 张玄哑然失笑,指尖捏起能量棒 —— 包装纸已被磨得发白,分明是孙浩然平时藏在裤兜的私货。他咬开包装的刹那,碎屑掉在油布上,角落画着个咧嘴笑的小人,举着写有 “坑货” 的木牌。

苏瑶凑近一看,其中一条画着能量棒图标,旁边批注:“孙浩然说这玩意能撑三天,信他一次”。瓷瓶被轻轻摇晃时,传出液体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岩洞里格外清晰。张玄捏起瓶子对着煤油灯一照,琥珀色的药液在玻璃内壁挂出细密的金纹,瓶身用朱砂写着 “太素青灵露”,边角还歪歪扭扭画了个铜钱,底下小字批注:“老张别偷喝,喝一口扣你半年工资”。

“老赵这次可是大出血了。” 他不禁撇嘴一笑,指腹擦过瓶身凸起的纹路 ,每道凹槽里都嵌着极细的金丝。拔开瓶塞的瞬间,一股混着松脂与雪水的清香扑面而来,苏瑶看见瓶口飘出的雾气竟凝成了太极鱼的形状,银灰色的鱼眼在火光中泛起温润的光泽。那尾鱼摆尾游向张玄,穿过他缠着绷带的小臂,消失在伤口处的皮肤下。他猛然抖了下肩膀,像是有冰凉的水流顺着血管游走,低头时只见擦伤处的血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的新肉上隐约有淡金色的鱼形纹路一闪而过。

张玄盯着瓶中仅剩的琥珀色液体,突然仰头将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他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像是有岩浆在皮肤下横冲直撞。太极鱼的光影从伤口处蔓延至胸口,在心脏位置化作一道金色涟漪。刹那间,他浑身毛孔渗出细密的汗珠,皮肤表层浮起淡青色的茧丝纹路 —— 却在接触到药液的瞬间,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指尖突然掐住苏瑶的手腕,“抓住我!” 话音未落,整个人向后踉跄半步,背靠钟乳石缓缓滑坐。苏瑶这才发现,那些游走的金光正顺着他的经脉涤荡,所过之处,被毒蝇伞侵蚀的淡青色痕迹如退潮般消散

“感觉怎么样?” 她伸手触碰他的小臂,惊讶地发现先前的擦伤已彻底愈合,皮肤下隐约有温热的脉动,“疼吗?”

“疼?” 张玄突然站起身,活动肩膀时发出 “咔咔” 轻响,像是锈死的关节被重新润滑,“我现在感觉能徒手劈开这座山。”

话音未落,张玄已一把抄起文王鼓。他擂动鼓面,声波化作实质金纹扩散,洞壁上的茧丝地图应声亮起,每一条通路都被金光标记,清晰得如同白昼。

此时塔里的林夏蜷缩在茧内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银白色的茧丝如活物般蠕动着裂开缝隙。第一缕月光渗进时,她后颈的茧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方细腻的皮肤。裂纹从心口蔓延至四肢,每一道都伴随着细碎的 “噼啪” 声,像是冰层在春日暖阳下消融。

在魈婆骨像成形的刹那,老村长脖颈的茧丝突然暴涨,如银蛇般缠上祭台的青铜柱。他仰起头,灰蓝色瞳孔彻底被黑雾吞噬,张开嘴发出非人的尖啸,声音里夹杂着无数亡魂的哭号。

"吾主归来!" 老村长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手中骨刀高举过头,刀刃映出魈婆逐渐凝实的身影 —— 那是一具由无数血肉拼凑而成的怪物,脸上堆叠着历代祭品的五官,每只眼睛都在不同方向转动,嘴里伸出数十条布满倒刺的长舌。

祭台四周的柴火突然冲天而起,将整个场地照得如同白昼。魈婆发出刺耳的尖笑,声波所过之处,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爬出密密麻麻的蛊虫。村民们齐刷刷跪倒在地,后颈的茧丝与魈婆相连,形成一张巨大的银色网络。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老村长声嘶力竭地喊道,"让西岭永堕黑暗!" 魈婆挥动布满腐肉的手臂,一道黑色雾气射向石塔方向

苏瑶等人在赶来的路上,亲眼目睹天空被染成血红色。张玄握紧文王鼓;林夏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破茧时残留的力量在体内躁动。他们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魈婆完全苏醒前破坏祭台,否则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魈婆的身形越来越凝实,她低头看着祭品拼凑的躯体,发出满足的怪笑。老村长匍匐在地,眼中满是狂热:"吾主,这具躯体已准备妥当,您可以永世长存了!" 魈婆伸出长舌,舔过祭品们的尸体,所到之处,血肉开始消融,化作黑色雾气融入她的身体。

老村长癫狂地大笑着,浑身的茧丝如同活物般肆意扭动,他枯瘦的手指直指赵逸尘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享用他们!享用这些祭品!让魈婆重临世间!”

魈婆闻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身上堆叠的五官同时扭曲变形,数十条长舌如毒蛇般激射而出。

祭台地砖在魈婆的嘶吼中龟裂开缝,渗出的黑血如活物般向孙浩然爬来。他突然五指箕张按住太阳穴,喉间震动着将《太乙救苦护身妙经》从头至尾朗声诵念,声音混着晨雾里的露水,如洪钟震响血色天际:

「金光烁屋,瑞气盈庭。太乙道气,周流古今。甘露灌顶,光明浴身。三业清净,五脏玄明。内外明彻,显我元神。连天通地,祥光佑众。宇宙万有,皆是吾真。三清圣祖,感诚而应。诵之万遍,光明临身。一炁演化,杳杳冥冥。」

经文如锁链砸在黑血上,那些污血瞬间沸腾着缩成灰粉。孙浩然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肌肉线条在光晕中骤然隆起,原本合身的登山服被撑得紧绷,露出小臂上因发力而暴起的青筋 —— 那是太乙道气入体、肉身强化的征兆。他望着扑来的村民傀儡,舌尖抵住上颚的余韵未散,抬脚竟将脚下碎裂的地砖碾成齑粉。

“老赵!” 他的呼喊震得供桌上的烛台轻晃,“护住西侧,林穗穗交给你了!” 赵逸尘看见他瞳孔里流转的金光,那是法术生效的标志,却也藏着透支的阴影。此刻的孙浩然如披甲武士,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浅坑

“看好穗穗!” 孙浩然的怒吼掀飞供桌上的黄表纸,他周身的太乙金光骤然暴涨,如烈日般照亮祭台西侧。林穗穗蜷缩在断柱后,浑身颤抖着按住后颈未完全消退的茧纹,赵逸尘单膝跪地张开「紫微护命印」,掌心微光如伞盖将她笼罩,却在余光中看见孙浩然已如炮弹般撞向魈婆。

魈婆七张面孔同时裂开血盆大口,长舌如钢缆缠向孙浩然脖颈。他不退反进,右拳裹挟着金光轰出,竟将其中一张面孔砸得凹陷,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群。「太乙道气!」他的暴喝混着经文余韵,左掌切在长舌关节处,道气所过之处,茧丝如遇明火般蜷曲成灰。

赵逸尘单膝跪地,左手迅速掐出「寅文」诀,拇指稳稳压在无名指第一节,周身气息瞬间一凝,仿若与外界混沌隔绝,寻得一丝清明。与此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恰似青锋自剑鞘中陡然出鞘,凛冽之意尽显,指腹微微颤抖着缓缓贴上眉心处的「祖窍穴」。这祖窍穴,在道门之中被视作人身精气神汇聚交融的核心要地,宛如连接天地灵气与自身神魂的关键枢纽,至关重要。

林穗穗躲在他身后,恐惧让她的指尖不自觉发力,在赵逸尘后腰处掐出了斑斑血痕,可赵逸尘仿若未觉。他舌尖顶上颚,积蓄全身之力,猛地发出一声「咄」的清喝,声如洪钟,震得四周空气都为之震荡。刹那间,右手剑指如灵蛇吐信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刺出,在空中飞速划出「≒」形紫微讳印。此紫微讳,大有来历,乃是紫微大帝的秘讳,其笔画间蕴含着这位四御之首的赫赫神威,相当于神明的签名,每一笔都似能召来一缕神光降临。

就在讳印成型的瞬间,指尖迸发的并非寻常金光,而是一道足有三寸之长的金色剑芒。这剑芒锐利无匹,剑身边缘闪烁着丝丝缕缕的电弧,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仿佛在迫不及待地宣告着即将展开的破邪诛魔之举。

老村长操控的茧丝傀儡大张着嘴,裹挟着腐臭气息猛扑而来,可那金色剑芒早已精准无误地点中其「天突穴」。天突穴,作为任脉的关键要冲,是人体气机出入的重要通道。此刻,被融合了天地灵气与道家神咒之力的剑芒贯穿,缠绕在傀儡脖颈处的茧丝,恰似遇上火苗的蛛网,瞬间蜷曲、剥落。那傀儡的双目迅速翻白,直直向后倾倒,后颈处正在萎缩的茧核也随之暴露出来。

赵逸尘一招得手,却丝毫没有停顿。手腕陡然间翻转,剑指如判官笔一般,在空中连点三划。他口中念念有词,正是《道藏》中所载的《太上紫微敕遣咒》:“启咒。紫微敕命,号令万神。飞呈巽户,震雷发声。坎宫致雨,离火奔冲。伏魔四将,统摄雷公。穿岩破庙,斩怪擒龙。降魔摄恶,治病除凶。随吾符命,速立神功。又紫微有敕,命魔摄凶。翻天撼地,震动虚空。琼魁元帅,天威天蓬。威灵炁焰,万神祖宗。自号赫奕,诸天齐功。翊圣大神,天灵太冲。内讳招摇,斩邪灭踪。北极四圣,显灵威雄。坐南斗内,立北斗中。青龙甲乙,四目老翁。流星喷火,震响帝锺。掷火万里,流铃八冲。白虎庚辛,皓灵秉戎。玄武壬癸,水火交攻。天关地轴,毒列凌锋。勾陈螣蛇,戊己土封。天皇上帝,坐镇圆穹。玉枢化形,都天雷公。总摄雷将,雷水火风。掌握天令,诛星斩虹。森罗万象,布化高穹。风火律令,变化无穷。黑腾黑毒,紫勾紫溶。雷仙灵窿,风仙水伞。霹雳震黑,飞戈走取。欻火大神,正直公忠。受命北极,四圣飞躬。横天火罩,万里通熔。东南日火,其神祝融。西方金火,其神楚澧。东北雷火,其神宋恭。火龙火马,火犀火踪。八卦火虎,五方火龙。道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道奉紫微大帝急急如律令!”

随着口诀吐出,虚空中浮现出散发着微光的「止」字咒纹。咒纹刚一成型,右侧三名傀儡的膝关节处同时传来清脆的骨裂声响,“扑通” 一声,他们重重跪地,溅起祭台地砖的碎砾。这咒纹蕴含着强大的禁锢之力,正是源自道门经典的神奇法术,成功遏制住了傀儡们的行动 。那「止」字咒纹在虚空中闪耀。

孙浩然的左掌切在魈婆长舌关节的瞬间,掌心的太乙金光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如同一把烧红的刀刃切入牛油,将缠绕脖颈的长舌硬生生截断。那截沾着黑血的舌肉砸在祭台地砖上,竟化作无数细小的蛊虫,密密麻麻地爬向他的脚踝。孙浩然不退反进,右脚跺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气浪掀起的碎石如子弹般射出,将蛊虫群碾成肉酱。

“你以为这点邪术就能困住我?” 他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诵经时积蓄的道气在体内如岩浆翻涌。魈婆剩余的六张面孔同时发出尖啸,六条长舌如毒蛇吐信,从六个方向缠向他的四肢与咽喉。孙浩然瞳孔中的金光骤然收缩成针尖状,突然原地旋身,周身光晕化作金色漩涡,竟将所有长舌绞在一起。

“太乙分光!” 他暴喝着拍出双掌,金光漩涡轰然炸裂,六条长舌被道气切割成数十段,每一段都在地上扭曲抽搐。黑雾中,魈婆本体显形为悬浮骸骨,胸腔肋骨间缠绕着数百根发光发丝。孙浩然瞳孔微缩 —— 那些发丝末端系着褪色红绳,分明是祭典中村民佩戴的祈福绳。

魈婆指尖发丝激射而来,穿透他右肩的瞬间,他借势拽动骸骨撞向祭台黑洞。金光裹着右拳轰在胸骨,腐朽肋骨碎裂处,黑洞深处隐约可见锁链晃动。「老赵!封洞!」他甩飞骸骨时,瞥见赵逸尘正以指抵御傀儡,林穗穗的护命罩裂痕蔓延。

太乙金光突然转为赤红,他燃烧阳气催动火势。七张面孔喷出的黑雾凝成怨魂形态,他双掌合十推出,金光与黑雾碰撞间,映出自己染血的倒影 —— 瞳孔金光虽染血丝,却如利剑出鞘,锋芒未折。骸骨分裂成七具残躯攻向七方,他却在此时听见林穗穗呼喊。孙浩然已借力跃回地面。

祭台地面龟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望着自己映在血雾中的倒影,忽然发现瞳孔里的血丝 —— 那是太乙道气与肉身极限共鸣的征兆。魈婆的七具残躯尚未攻到近前,却见老村长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腔,露出缠绕心脏的茧丝根系:“大人,吸我的!”

黑雾中传来桀桀怪笑,七具残躯突然转向扑向老村长,骨爪同时刺入他的头颅、心口、丹田。老村长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茧丝根系却疯狂膨胀,如触手般卷入魈婆的骸骨。孙浩然瞳孔骤缩 —— 那些根系末端竟长着吸盘状的嘴

“不好!她在吸收活祭!” 赵逸尘的提醒被骨裂声淹没。魈婆的骸骨突然爆发出血肉,脊椎如藤蔓般生长延伸,七颗头颅在脖颈处融合成一张巨大的面孔,皮肤下跳动着无数红绳脉络。当最后一根茧丝刺入心脏,新的躯体轰然成型:赤足踩在祭台上,长发垂落间露出颈间的银铃 —— 那是用历代祭品的指骨串成的。

“三十年了... 终于有人能让我饱餐一顿。” 魈婆的声音混着男女老少的叠唱,新长出的舌尖舔过嘴唇,竟渗出樱花色的血。她抬手轻挥,祭台四周的黑雾突然化作千万只蝶。孙浩然挥拳震散扑来的蝶群,却见蝶粉沾到金光上竟滋滋冒烟 —— 那是用祭品骨灰混合尸油炼制的邪物。

“老赵!带穗穗退到后!” 孙浩然的警告被山体震动打断。西侧密林中传来惊天动地的爆裂声,整座山的阴气突然向一处汇聚 —— 林夏破壳了。

山体震颤中,巨型茧蛹的裂缝渗出黑红色黏液,林夏的指尖首先刺破茧丝 —— 那本该细腻的皮肤已变成青灰色,指甲蜷缩成钩状,关节处凸起蝴蝶幼虫般的肉瘤。随着一声黏腻的爆裂声,她挣破茧蛹的瞬间,三米多长的蝶翼如腐叶般展开,幽蓝鳞片上爬满血管状的纹路,每扇动一次就抖落星点荧光粉,所过之处,岩石表面迅速生出黑色霉斑。

“主人……” 她的喉间发出玻璃摩擦般的声响,头颅以诡异的角度转向魈婆,蝶翼却在不受控地拍打地面 —— 后颈的茧纹如燃烧的烙印,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钉在邪术的枷锁上。魈婆伸手勾住她下巴,新长出的指尖泛着樱花色的毒,轻轻划过她眉心的:“让他们在幻觉里腐烂。”

林夏空洞的瞳孔中闪过极细的裂痕,蝶翼却已掀起风暴。幽蓝荧光如暴雨倾盆,每一粒光点都在空气中分裂成无数细针,孙浩然仓促间挥袖结出金光屏障,却见光点触碰到道气的瞬间化作沸腾的黑液,“滋滋” 声中腐蚀出拳头大的孔洞。赵逸尘拽着林穗穗滚进祭台裂缝,碎石擦过脸颊的刹那,他瞥见林夏的蝶翼上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 那是被吞噬的生魂在荧光中哀嚎。

“往密道跑!” 赵逸尘的肩袖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他拽着林穗穗踉跄前行,却发现脚下的祭台地砖纹路竟在不断变幻 —— 明明该通往密道的转角,此刻却延伸出三条一模一样的走廊,每条尽头都悬着同样的青铜灯。

魈婆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黏腻如黑血:“跑啊,怎么不跑了?” 林夏的蝶翼在上方振颤,喷射出的黑雾如活物般缠绕石柱,每一团雾中都悬浮着数百只眼球,虹膜上映出三人仓皇的倒影。孙浩然挥拳劈开雾气,却见拳锋掠过之处,眼球竟裂变成更多黑雾,将本就狭窄的空间填满。

虹膜里的倒影扭曲变形,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赵逸尘拽着林穗穗退到石壁旁,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砖面,砖角缺痕与之前的砖完全吻合。“停。” 他突然低喝,按住孙浩然青筋暴起的手臂,“我们在同一个三丈见方的区域里循环。” 赵逸尘捏起荧光甲虫,每只甲虫背壳都映出相同的走廊画面,如同无数面微型镜子拼接成的牢笼。

林穗穗的呼吸骤然急促:“林夏的荧光粉…… 是不是让我们致幻了?” 话音未落,前方雾墙中突然走出三个身影,穿着与他们相似的衣服,连伤口位置都分毫不差。孙浩然瞳孔骤缩,挥拳击向 “自己” 的面门,却见拳头穿过虚影,击中的竟是身后石壁 —— 而石壁上的裂痕,竟与三秒前他在另一侧击出的痕迹重合

为了验证林穗穗的话,赵逸尘退到岩壁旁,掌心触到冲锋衣袖口的魔术贴 —— 那是今早出发前他亲手粘紧的,此刻却呈打开状态。 他扯下背包侧袋的登山绳,绳子抛向左侧雾气时竟悬停半空,尾端的荧光标记灯正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我们每移动七步,空间就会折叠一次。”

雾墙中走出的三个虚影已同步开口,声音混着回声如同来自深渊:“跑不动了么?那就留下来陪我们吧……” 孙浩然的拳头穿透虚影的瞬间,身后石壁应声开裂,裂痕形状竟与他三秒前在左侧石壁击出的印分毫不差。赵逸尘突然意识到,这幻阵不仅复制他们的动作,更在篡改空间规则 ——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会成为阵法强化的燃料。赵逸尘摸出背包里的镁条,划亮的瞬间,岩壁上竟映出数百个他们循环奔跑的影子,每道影子都拖着长长的荧光尾迹。

荧光丝如暴雨倾盆,瞬间将三人缠成茧状。林穗穗被勒得呼吸困难,冲锋衣布料在丝线挤压下发出吱呀声,视野被幽蓝光芒填满,只能看见孙浩然和赵逸尘被捆成佝偻的剪影 —— 他们的四肢被丝线交叉缠绕,宛如被蛛网粘住的甲虫,指尖徒劳地在空中抓挠。林夏的蝶翼在头顶振颤,每片鳞片都渗出细丝,将三人层层叠叠裹成木乃伊,连睫毛上都落满荧光粉,远远看去,如同三只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虫,在邪术的蛛网中徒劳挣扎。

魈婆的茧丝根系在岩壁上爬动,发出细碎的 “簌簌” 声,林穗穗后颈的皮肤已能感受到邪物逼近的阴寒。就在这时,石门轰然炸裂,张玄单脚踹开断门,文王鼓斜挎在肩头,鼓槌在指间转出残影。他咧嘴一笑,犬齿间的牙映着洞壁幽光:“老妖怪,听好了 —— 这曲儿,是给你送终的!”

第一段:法鼓开天,五方共鸣

「法鼓一响天地惊,振动山河与天庭!三山五岳皆听闻,四海八荒都知晓!」

张玄的鼓槌重重砸在鼓心,羊皮鼓面瞬间膨出青蓝色狐火,声波如实质般撞向洞顶,震落的钟乳石在半空就变成齑粉,他身后出现七八只狐狸,三只赤狐突然直立,前爪合起,对着东方长鸣 —— 远处山脉传来闷雷般的回应。

五方令旗无风自动:

东方青龙旗泛起苍青色光芒,旗面浮现出蜿蜒的龙脉虚影;

西方白虎旗迸出霜花,旗角撕裂声中隐约有虎啸;

南方朱雀旗腾起火焰,旗面凤凰振翅欲飞;

北方玄武旗渗出黑水,龟蛇缠绕的图腾活过来般游动;

中央麒麟旗金光璀璨,瑞兽虚影踏碎地面荧光丝。

第二段:请仙调兵,狐族降世

「弟子上坛插黄条,狐仙狐族听宣调!弟子上坛摇法铃,狐兵狐将来报道!」

张玄抛出十二道黄条,每道黄条在空中裂成三瓣,化作三十六只纸狐,朝着五方令旗飞去。法铃摇动时,铃舌撞击声竟组成古老的狐族密语,洞外突然传来铺天盖地的兽蹄声,仿佛千军万马正踏月而来。

青龙方位率先响应:

只见东方令旗 “哗啦” 展开,数万狐妖兵俑从中鱼贯而出,身披青色鳞甲,尾巴缠绕雷电,每只兵俑眉心都刻着 “镇” 字咒文,踏过之处,岩壁生长出青色藤蔓,将魈婆的茧丝根系绞碎。

白虎方位紧随其后:

西方令旗爆发出刺目白光,狐妖兵俑身着白银战甲,九条尾巴结着冰棱,呼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冰河。魈婆的黏液触到冰面瞬间石化,发出 “咔嚓咔嚓” 的脆响。

第三段:五方齐唱,邪祟辟易

「弟子上坛击法令,九天狐仙速来到!神兵火急如律令 —— 行!」

张玄咬破指尖,血滴在鼓面绘出九尾狐图腾。五方令旗同时炸裂,青、白、赤、黑、黄五色光柱直冲天际,在洞口汇聚成巨大的狐首虚影,狐目开合间,洞内荧光丝尽数蒸发。

他一边击鼓,一边切换五方咒诀,每唱一方,便有对应的狐仙兵马显形:

「拜请青龙方仙兵,四万四千狐妖兵!」

天空浮现青龙虚影,狐妖兵俑手持长枪,枪头迸发雷电,如暴雨般刺向魈婆的茧丝根系。

「拜请白虎方仙兵,银甲寒霜镇西方!」

白虎虚影踏碎云层,狐妖兵俑甩动尾巴,千万道冰刃划破黑雾,在魈婆躯体上斩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拜请朱雀方仙兵,赤焰焚天荡妖氛!」

朱雀虚影口吐真火,狐妖兵俑化作火鸟,翅膀掠过之处,魈婆的黏液燃起熊熊烈火,发出焦臭的悲鸣。

「拜请玄武方仙兵,黑水滔滔封鬼门!」

玄武虚影潜入地底,狐妖兵俑周身缠绕水幕,洞壁渗出的地下水汇聚成黑河,将魈婆的根系冲得七零八落。

「拜请中央麒麟兵,金光护体定乾坤!」

麒麟虚影脚踏莲花,狐妖兵俑身披金甲,中央令旗的金光化作护盾,将三人的荧光茧牢牢护住

第四段:终章降世,神圣临凡

「神兵火急如律令 —— 行!」

张玄的鼓点骤然加快,如急雨敲窗。魈婆怒吼着扑来,利爪即将贯穿他心脏的瞬间,整座山林突然被白昼笼罩 —— 不是月光,而是真正的阳光,从裂开的云层中倾泻而下。

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少女踏着七彩祥云降落,九条晶莹剔透的狐尾在身后舒展,每片狐毛都折射着彩虹般的光晕。她的容颜超越尘世之美:眉如春山含翠,眼若秋波凝露,唇瓣似初绽樱花,肌肤泛着珍珠母贝柔光。她手持一把白玉折扇,扇面绘着青丘的雪山与狐族祭坛,扇骨刻满上古符文,轻轻一挥,便有无数星屑飘落,所过之处,魈婆的利爪如冰雪遇阳般融化。

少女开口时,声音仿佛千万个狐鸣重叠,既威严又慈悲:“魈婆,你以生魂为茧,囚困世间良善,今日我青丘九尾,代天巡猎。”少女开口时,声音仿佛千万个狐鸣重叠,既威严又慈悲:“魈婆,你以生魂为茧,囚困世间良善,今日我青丘九尾,代天巡猎。” 话音未落,她双足轻轻点地,接触地面的刹那,蛛网状的裂纹从她脚下蔓延开来,所过之处,漆黑的岩石寸寸崩解,取而代之的是鲜嫩的绿草破土而出,草叶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细碎的桃花瓣如雨点般飘落却比寻常桃花更大,、更晶莹,每片花瓣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花朵沿着绿草生长的轨迹绽放,转眼间便织成一片粉色花毯,花蕊中栖息着透明的蝶类生物,翅膀振动时发出细碎的铃音。林穗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现花瓣落在自己被荧光丝勒破的伤口上,疼痛竟瞬间消退,伤口处还长出嫩粉色的绒毛般的肉芽。

少女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身后的草地便涌起波浪般的绿潮,花朵次第盛开,形成一条延伸至洞口的花径。她的九条狐尾扫过岩壁,那些被邪术侵蚀得乌黑的石头立刻恢复成青灰色,缝隙中长出攀援的藤蔓,开出淡紫色的喇叭花。

少女缓步向前,青灰色的岩壁在她狐尾扫过之处褪去邪祟的黑气,露出岩石原本的纹理。淡紫色的喇叭花沿着藤蔓攀爬,花蕊中渗出的露珠滴在荧光丝残骸上,瞬间将其分解为点点星光。魈婆蜷缩在旁,周身黑雾翻滚,却在触及花海边缘时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

“你以为仅凭这点灵力就能压制我?” 魈婆的声音如同碎玻璃摩擦,茧丝根系突然从后背爆涌而出,化作数十条漆黑的巨蟒,蛇信子吞吐间喷出腐蚀性黑液。然而黑液尚未落地,便被花海中升起的透明屏障阻挡,每滴液体都在屏障上凝成冰晶,映出魈婆扭曲的面孔。

少女驻足转身,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如同一幅流动的星图,她指尖轻抚扇面,无数条藤蔓 —— 那些曾在她踏过的岩壁上生长的攀援植物,此刻化作翡翠般的锁链,带着晨露与花香,朝着魈婆席卷而去。

魈婆的巨蟒刚张开蛇口,便被藤蔓贯穿身躯,墨绿色的汁液与黑色邪血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雷鸣般的轰鸣。藤蔓上开出的淡紫色花朵突然转为赤红,每朵花都变成狰狞的蛇口,咬住魈婆的茧丝根系狠狠撕扯。

魈婆发出凄厉的尖叫,试图遁入地下,却见花海中的草根已织成密网,将整片土地封死。她的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更多藤蔓穿透身体 —— 那些看似柔弱的植物,此刻比钢铁更坚韧,比符咒更具穿透力,每条藤蔓的横截面上都能看到流动的青色符文,那是青丘仙力的具象化。

“这世间最可怕的刑具,从来不是刀山火海。” 少女缓步走近,玉扇轻摇间,藤蔓突然开出雪白的花朵,“是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污染的土地,重新长出洁净的生命。” 随着她的话语,雪白花朵纷纷炸裂,从中飞出无数流萤般的光点,每个光点都钻进魈婆的伤口,绽放出微小却炽热的光芒。

林夏却在此时突然发出凄厉的啼鸣,蝶翼振颤间,荧光丝不受控地缠向少女。那些泛着幽蓝的丝线如毒蛇般扑去,却在触及少女周身氤氲的光晕时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

少女神色未变,手中玉扇轻描淡写地一挥。霎时间,一股裹挟着青丘灵气的狂风骤然席卷而出,所过之处,花朵纷纷伏地,藤蔓也剧烈扭曲。林夏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被狂风卷起,重重撞向布满藤蔓的岩壁。“砰” 的一声闷响,蝶翼在撞击中支离破碎,荧光粉如雪崩般散落,她苍白的脸上溢出黑血,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无力地滑落在地,身下的花海被染成诡异的紫色。

魈婆凄厉的惨叫在洞内回荡,被光点钻入的伤口处,漆黑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突然,她扭曲的躯体上竟钻出嫩绿的幼芽,雪白的花苞顺着脊椎蜿蜒生长,花瓣在剧痛中层层绽开,将邪祟的黑雾染成纯净的白。那些曾布满洞窟的荧光丝,也在花香中化作晶莹的露珠,坠落在新生的花海中。

少女望着这副诡异又凄美的画面,玉扇轻合,九条狐尾泛起柔和的光晕。她转身迈向洞口,身后的藤蔓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铺满花瓣的道路。“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她的声音随风飘散,“你就以这副模样,永远守护这片被你污染过的土地吧。”

话音未落,少女已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漫天朝霞。只留下魈婆被花朵包裹的身躯,僵立在花海中央,空洞的眼眶里淌出透明的液体,不知是悔恨的泪水,还是花朵的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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