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地点依旧是那座见证了无数风雨的伯爵宅邸。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厨房后门,将那里染上了一层金黄。厨房内,热气蒸腾,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构成了一副温馨而日常的画面。
“哦~茉娜啊。这样一看,你还真有种……嗯,怎么说呢,乡下姑娘的淳朴感呢。”园丁汤姆斯端着红茶,目光落在刚走进厨房的茉娜身上,打趣道。
脱下了平日里那身笔挺的女仆装,换上了一身素雅的便服,平日里干练的茉娜此刻竟显出几分邻家女孩的青涩与腼腆。“你这是……在夸奖我吗?”茉娜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些就当做是饯别礼吧。”伴随着一阵诱人的香气,厨师罗伊从厨房深处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的。
“这是……饼干!?”茉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极了贪吃的小猫,“哇啊,我好高兴!拿去给我的兄弟姐妹,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她迫不及待地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珍宝。
“离开宅邸时要藏好哦。因为这是偷了家里库存做的。”罗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对茉娜的关怀。
“没问题啦。反正不会被发现。”茉娜打开袋子,立刻抓起一块饼干扔进嘴里,酥脆的口感和浓郁的香甜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汤姆斯羡慕地看着她,但罗伊却用眼神制止了他,“那可不是要给爷爷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我知道啦……”汤姆斯撇了撇嘴,转而问茉娜,“话说回来,茉娜。他们应该有拼命挽留你,要你别辞职吧?”
“是啊。不过我从以前就决定要回老家结婚了,所以也没办法。”茉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坚定。
“是啊。不过这样一来,本来就少的女仆又更少了……宅邸没问题吗?”汤姆斯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作为在庭院角落的小屋里居住的园丁,他几乎不会踏进宅邸,但多年的相处,他对这里的一切早已产生了感情。
“我哪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茉娜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慨。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啊。沃尔特公国的使者回去的那天,可真是不得了。”汤姆斯回忆起一个月前的那场风波,依旧心有余悸。
马克伍德伯爵命令总管调查后过了一个月——漫长的一个月,即便总管没有带回任何正式的报告,但各种各样的传闻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伯爵的耳朵里。
关于那个被他赶走的女仆在出云矿山的英勇事迹,关于她如何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矿山的危机,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传闻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痛了伯爵那颗高傲而脆弱的心。他勃然大怒,将那些被他认为有能力却“背叛”了他的女仆们,像垃圾一样赶出了宅邸,将总管降级为普通的管家,开除了女仆长以及数名女仆。
当然,他并没有给她们写介绍信,那薄薄的一张纸,在他看来,是对她们“背叛”行为的施舍,他绝不会给予。
“那当然。我也不知道,是伊芙琳特地把工作的事情全部写下来,结果他竟然把信烧掉了?再怎么蠢也该有个限度。而且他还得意洋洋地向伯爵大人报告,真担心女仆们的脑袋。”罗伊提起这件事,依旧愤愤不平,他无法理解总管的愚蠢和伯爵的傲慢。
“那时候真的很夸张。我刚好因为厨房的事要找伯爵,所以想去伯爵家一趟,结果连走廊上都听得见伯爵的怒吼声。那声音,简直像要把屋顶掀翻,我这辈子都没听过那么大的动静。伯爵似乎气到把假发摔到地上,那可是他最宝贝的假发啊,平时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汤姆斯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仿佛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
“那、那真的很夸张呢……”茉娜被这生动的描述惊呆了,她无法想象平日里那个威严的伯爵,竟然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不过,多亏那些笨女仆离开了,宅邸变得清爽多了。”罗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那些只会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女仆离开后,宅邸里的空气都似乎清新了不少。
“罗伊先生打算怎么办?你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茉娜关切地问道,她知道罗伊的厨艺精湛,留在这个日渐衰败的宅邸,实在是屈才了。
“不,我今年也会辞职。其实我认识的人有找我过去,那家伙在弗利登帝国经营一间很大的餐厅,要我过去当主厨……”罗伊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那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一个可以让他尽情施展才华的地方。
“哇!那不是很厉害吗!主厨可是厨师的最高职位吧!?”茉娜由衷地为罗伊感到高兴,她知道,这是他应得的。
“是啊……话说回来,汤姆斯爷爷打算怎么办?继续待在这种没落的宅邸也没用吧?”罗伊将话题转向了汤姆斯,这个年迈的园丁,为这座宅邸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汤姆斯被问到这个话题,一边把红茶杯放回去,一边缓缓地回答:“我会继续待在这里。我现在也没有力气去其他地方了……等我身体动不了,再搬到儿子和媳妇附近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和无奈,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闯劲和激情。
“……这样啊。我本来很欣赏爷爷的园艺技术呢。”罗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他知道汤姆斯的园艺技术是多么的出色,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是啊。像汤姆斯先生这么厉害的园艺师,应该很难找到吧。”茉娜也附和道,她也曾亲眼见证过汤姆斯那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
“别这样,夸奖老人又不会有什么好处。倒是茉娜,你这样好吗?再不出发的话,会赶不上马车吧?”汤姆斯不想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他催促着茉娜,希望她能够早点踏上新的旅程。
“啊,糟糕!对哦。那么两位——再见了。虽然很希望你们能来参加婚礼,但只有这点实在是无可奈何呢。我会幸福的!”茉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是她对未来的期许,也是对两位长辈的承诺。
她转身离开了厨房,脚步轻快,仿佛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鸟儿。
“……这种话不是应该对父母说吗?”罗伊望着茉娜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哎,对那孩子来说,咱们就像是她的父亲吧。”汤姆斯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喂喂,老爷爷就算了,我也算吗?”罗伊故作不满地说道。
“如果不想被这么说,就快点结婚吧。”汤姆斯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罗伊像是投降般耸了耸肩,他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这个老顽童的。
“以茉娜的立场来说……她最希望伊芙琳来参加婚礼吧。”汤姆斯突然说道,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能够看到那个曾经在这里留下无数欢声笑语的身影。
“那才是说了也没用的事情吧,老爷爷。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在哪里做什么啊?”罗伊也顺着汤姆斯的目光望去,阳光洒在厨房后门,将那里染上了一层金黄,明亮而温暖。
两人想起了那个经常出入那里的小女仆,那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用自己的善良和勤劳感染着每一个人的小女仆。
然后,他们两人都想着同一件事。
今后,应该再也遇不到像她那样的女仆了吧。他们知道,伊芙琳就像一颗流星,虽然短暂,却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了最璀璨的光芒。而他们,只能在回忆中,默默地怀念着那段美好的时光,怀念着那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