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过不幸，所以陈希从来都不觉得绝大多数人都在做的事情，就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如果他们做的都是对的，那么……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是不开心的，那么多人是失声的，那么多人无法获得幸福。
就像现在他所见证的，名为舟奕寒的少女一样。
对自己已经失去了母亲这件事，对自己的父亲正在做人神共愤之事这件事，却依旧能够保持理智。
对她而言，那应该是早就能从过往的岁月早就拼凑出来了，早就预想过并且提前接受好的结果？
“能接下炼虚修士的攻击，还能让炼虚修士毫无反应得挨揍……”
周柏志皱着眉头，“你是凡人？”
“气急烧脑子了。”
陈希倒是懒得拿科技侧或者魔法侧这种其他体系的东西拿出来证明，因为现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
“不过我觉得舟奕寒做的也对，她不需要证明我有多强，或是有多大的能量。毕竟作为父亲你的确……”
他转向了那棵还在淌着血液的树。
“不太合格。”
“那又如何。”
周柏志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万事万物都有价码，我们修士与天争命，付出价码不是很正常。”
这退后的两步稍微给了他一丁点的安全感。
“就像现在，你也可以付出足够的价码直接带走我的女儿。”
说罢，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法宝上，并且另一只手已经在准备手决的起手式，准备唤起藏匿这秘境之底，用于控制邪树和灵脉的阵法。
但陈希却露出了憋不住，忍笑的表情。
“你笑什么？”周柏志皱着眉头。
陈希：“你知道在一种叫做PS2的机体上有一个叫做《火影忍者》的游戏里，一个叫做卡卡西的角色的一气必杀是什么吗？” “……？”
下一瞬间，他就听到背后突然出现“嘭”的一声。
虽然人是反应过来了，但是对于其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没办法阻止。
“千↑年↓杀——”
周柏志飞了起来，物理意义的。
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弧度，然后坠在了陈希和舟奕寒的脚边。
再一次，他又不得不以狼狈的样子，仰视面前的人。
就是面前的女儿脸上有点绷不住的样子，她转过头看着陈希叹了口气：“老舟家的人是都逃不过被您通肠胃吗？”
“那也不至于，毕竟我就没打算通那边树里面那位的……”
陈希说完这句话退后一步，并且停滞了一下，看着舟奕寒虚着的眼睛：“咳，毕竟她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舟奕寒肘了一下陈希，陈希才收住刚才那种调调，向后退了一步。
“时间不是很多哦。”他提醒道。
舟奕寒点了点头，还是伸手将自己的父亲拉起。
“我从来都没有对舟家产生过归宿感……唯独父亲与母亲，我是敬重的。”
到了这个时候，周柏志脸上还是有些动容。
但他看向陈希还是无比的防备，眼神里还是褪不去那种骨子里的厌恶。
陈希皱着眉头：“别看我，看你女儿。”
说老实话，这种被夺走了话语权和事物发展的掌控权才想起来父女情谊的样子，陈希在骨子里觉得恶心。
“父亲……你走吧。”
此时舟奕寒开口道。
“玄剑阁不会动我，你现在走，离开剑宗管理的地界，就算是还了养育之恩，从此别再回来，也别再做这些腌臜事了。”
周柏志：“你可知舟家就算不复昨日，但积累……”
“积累？”
舟奕寒眼神凌厉，“多大的积累需要你拼命拼成这样，连母亲都不放过！”
骤然间，整个秘境突然开始动摇起来。
一看便知是从外界被强大的攻击开始强硬的破开。
“选择的时间不多咯。”陈希拍了拍手。
“……阴毒的小子，毁人父女情谊，我记住了。”
撂下这句话，周柏志飞身而出，从秘境的密道向外退去。
见此，舟奕寒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他不会罢休的。”
陈希对此表示认同：“嗯……总之，先把母亲救出来吧。”
待到青护法和海护法两人杀进秘境的时候，两人看到的是一高一矮，一长发一短发的两名白发女子位立于邪树之旁。
这两女的状态可谓是把两位合道期的护法吓个不轻，因为她们直接以灵子的形态在灵脉上对这颗邪树进行切割手术。
而这种事情如果换成修士来做，只要不到渡劫期光是触碰到灵力洪流就会受到巨大的创伤。
幸好他们都认识十六，自然也会对有类似外形的零七能够接受。
而在他们的视野里，除了十六和零七，也就
“舟奕寒……你父亲周柏志呢？”青护法站到了舟奕寒的面前。
舟奕寒只是低着头，缓缓看着面前的人头树：“死了。”
“……那，尸体呢？”青护法又问道。
舟奕寒：“我不知道。”
青护法一剑挥向一旁，斩出旁大的剑气：“你在当我是傻瓜吗？”
海护法拉住了青护法，看向她，摇了摇头。
青护法冷哼了一声才收起了剑。
她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十六和零七都转了过来，并且眼神里露出了危险的神色。
“我先回去了。”
舟奕寒说着，撑起了伞从秘境中走出，重新走回漫天的雨幕中。
没走了几步，陈希就握住了她的手，替她接过了伞。
但舟奕寒却继续往前走，走进了雨幕。
“如果是未来的你的话，我大概是没有那个胆量提出那种贪心又僭越的请求的……”
“但没想到，我家已经烂成这样了。”
——如果是未来的你的话，我现在一定会提出来做吧的请求。
——这份人格越被侮辱，就越让我感觉那才是真的我。
——但现在。
舟奕寒却觉得自己真的好脏，好脏，好脏。
“走吧。”
陈希随手扔出了伞，任由那纸伞被风雨吹飞。
舟奕寒转过头来：“去哪里？”
陈希说：“先去洗个热水澡吧。”
舟奕寒对上了对方的眸子，“我很脏……洗不干净的。”
“父母辈的罪孽，为什么一定要孩子来偿还？”陈希反问。
“……哼。”
舟奕寒迎入了对方的怀中，然后轻轻揭开了自己的衣裳，那是舟家的财产换来的衣裳，而后她拉住陈希就在风雨里奔跑。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狠狠地逃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