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煤气灯尚未熄灭的晨雾中,我们便匆匆踏上了前往布里托特郡的火车。
随着汽笛长长的嘶鸣,车轮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声,站台的喧闹像倒带般开始退去。
因为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将军,我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捕捉起伦敦最后的模样。高大的烟囱,成排的斜顶房屋以及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教堂尖顶和朦胧的塔桥……慢慢地一切变成模糊的色块,最终被广阔的田野和稀疏的树林替代。
火车穿越了英格兰的中心地带,经过数次的停靠和换乘,我们终于在列车的包房内站稳了脚跟。
光是换乘就已经用掉了整个白天的时间,刚落座,我便不知不觉地在卧铺上小憩起来。直到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以一种十分不雅且舒适地方式睡到了第二天,肩膀和脑袋传来一阵酸痛。
“谢天谢地你没打呼噜。”将军在我面前翻看着文件,语气中夹杂着习惯性的冷漠。
这是至前天的冲突以来,我们所面对面讲的第一句话。
“额……那个、前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应该那样的……”我还是不敢看他,垂着脑袋支支吾吾道,“还有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伸出左手,那道刻印仍鲜活地浮现在手背上。
“啊,相比我的疏忽你的问题确实要更多点。”他饮了口咖啡,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即将几张照片朝我推来,“不过竟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简要地说明一下此行的目的和安排。”
随着火车的颠簸,将军的话语在车厢内落下。这些话的内容比起前日在公寓里对于独角兽的讨论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们都晦涩难懂且难以消化,恐怕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简要’这个词。我一边享用着早餐,一边试图理解他的话语。还未待我理清头绪,火车便逐渐平稳了下来,紧接着,车站的钟声开始催促我们下车。
刚下火车,就见到一排排马车在站外等候着,其中有位车夫将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将军上前交涉了一番,他才点点头,指派了一辆载我们前往萨维尔森林。
马车驶离城镇后,便有节奏地慢了下来。马蹄声时疾时缓,伴随着缰绳的拽动和车夫的口哨,在崎岖的山路上稳步前行。
车夫是个很沉默的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讲话,只是时不时地会在些风景较好的地方稍加停留。像是给自己和马儿一些喘息,又像是单纯地宣传自己的家乡。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口哨后,马车彻底停了下来。车夫毕恭毕敬地帮我们拉开车门,“客人,这儿就是萨维尔森林的边缘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的山路,还请多加小心。”
将军将一克朗硬币塞入他手中,“说起来关于这片森林你知道些什么?”
“只知道是萨维姆尔家的领地,但很少看到他们,听说有时他们会委托附近的猎户帮忙采购商品。”
“是吗?那这么大的领地就没什么奇怪的传闻?”
“可能有吧,先生,但我不是很清楚。这地既是原始森林又是私人领土,虽说没有看守,但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会贸然进去。”
“不是很清楚吗……”
“是的,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不,有劳了。”将军摆摆手,车夫便使着鞭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野中。
“真是有够谨慎啊,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说。”待车夫走后,他咂了咂舌,若有若无地发着牢骚。
“走吧女士,但愿路上不会有太多麻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