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化好了吗？”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我被吓了一跳，对着眼前的铜镜细细描摹着眉毛的眉笔也不小心抖了一下，差点让眉笔上的石黛划到我的眼角。
好在我反应还算灵敏，眉笔从我的睫毛前略过，没有毁到我的妆容。
“还、还没有。”
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眉笔，看向正向着我走来的妈妈桑。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呢？”
她快步走到我的眼前，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两只眼睛眯了起来，开始仔细审视起我全身的妆容。
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感到不太好受，我的眼神往旁边瞟去，避开了她的视线。坦白说，即使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想要很好地适应一切依然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脸上差不多了，这个妆还可以。待会儿再在你的鼻尖啊，额头啊再抹点胭脂，那样就更好了。”
她看着我的脸，点了点头。
但当她把视线挪到我的衣服上时，却皱了皱眉头。
“怎么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子？你这色调也太淡了。学学别人穿那种红的紫的，把自己弄得显眼一点，也好吸引别人来看你。”
“这、这样吗？”
“当然了！在这里学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算了，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你就先穿这身去吧，搞快点，客人们都等着呢！”
她说着，便赶忙风风火火地朝着门外跑去了，估计是去叮嘱其他姐妹们去了吧。
我收回思绪，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而拿起刚刚被我搁置的眉笔，重新将视线投向我眼前的那一方铜镜。
镜中少女带着一丝忧虑的稚嫩脸庞明晰可见，铜镜上的一条条划痕，如同水面上不断散开的涟漪，让我回想起往事。
我来这里没有太久，只是略懂一点舞艺，便想试着来这里讨一份生计。
起初我觉得这里就是每天跳跳舞，卖卖艺，让客官大人们喜欢，好些也没什么难的。
但这里的生活也似乎并不像我之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事实上，坦白来说，这是一份很需要自律的活。
不能犯懒，每天都要认认真真地练舞，学艺，学习各种应对客人时的礼仪和技巧，一点也不能松懈。
不然的话，客官大人们不买账，而且也拿不到上面给的每月保底的银两了。
而之前看起来各个姐妹们应对客人们显得那么从容，舞跳得那般精彩，实际上也是不知道在背地里悄悄练了多久了。只是看上去显得轻松而已。
而在这里，我的容貌算不上多出众，只是还过得去而已，远远比不上这里一个个风姿绰约，清丽出尘的姐妹们。
我们这里头牌的花魁们，往往生的或娇媚或婉转，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
她们笑起来也是极美，让我想起一句诗：“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仅仅只是随便动动身子，勾了勾手指，便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然了，正因如此，看她们的客人往往也是蜂拥而至，门庭若市。
往往她们一曲舞罢，数不清的银两便会被撒在台上，以示对她们的鼓励和奖赏。
我很羡慕她们这般出众的舞蹈与身姿，虽然认真琢磨了许久，却感觉始终还是不得其要领。
这让我感到有些迷茫。
仔细想了想，或许我还是练的不够多吧。
我们所在的院子是正规的场所，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但好像又不太正规，因为客人们好像都更喜欢看那种穿着比较暴露，跳得比较热烈一些的舞蹈。
这种姐妹往往能收获很高的人气与关注。
但跳这种舞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试着笨拙地学了学，但感觉还是跳得不太好。
或许下次我应该把衣服穿的再少一点？
嗯…总而言之，我还是希望能更多地提升一下自己的舞技。据我所知，只会跳擦边舞的姐妹们往往最后死的很惨，客官大人们最喜欢的，好像还是那些舞蹈跳得又好，身姿又婀娜的花魁们。
所以说这里的竞争很激烈呀…我在楼里试着跳了几个月的舞，最后的反响也只能说中规中矩吧。有些人看了看，不感兴趣就走了；还有些人虽然记住了我的名字，可好像很快又忘了，好多天都不来看我跳舞了。
不过，虽说如此，还是很感谢你们来看我就是啦…
毕竟，没有人气的话，我只会凉得很快不是吗？
感谢有你们，至少让我能撑到了今天，有一个正式表演的机会。
思绪回转，我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缓缓在眉上勾勒出最后一条弧线，将今天的妆容完成。
不好不坏吧，但至少…让我去试试。
我心想。
就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打开，妈妈桑的脸庞重新映入我的视线之中。
“好了吗？来来来，快点，到你了！”
她急切地拉着我的手，把我往客人那边的方向上带。
一路上，我似乎能够听见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或许，是两者都有吧…
周围逐渐传来喧闹的人声，我知道，我快到地方了。
只有跳得好才能被客人们看中，从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跳舞给大家看。
这很重要。
我静下心来，将手贴在我的胸口，舒缓着自己的呼吸，开始做起最后的准备。
啊…要开始了。
前方的视线逐渐明亮起来，我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逐渐向着客官大人们走去。
希望他们能喜欢我今天跳的舞吧。
唔…要是他们肯花些银两来看看我的话，那就更好了。
当然啦，不花也没关系的。无论如何，我都感谢所有来到这里的客官大人们，如果你们能够从我的舞蹈中收获一点点乐趣的话，那会是我的荣幸。
无论如何，我会试着好好把这支舞给跳完的，因为这能让你们感到开心，因为…我喜欢跳舞给大家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