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自己的府邸,一推开门,高灿就看到那如同丧门星的黑衣老怪。
“哟,前辈如此有空,深夜来拜访我,有何讨教?”他坐老怪对面,手指轻轻摁住桌面,
“那个女孩我要了,”老怪自然指的是刚刚让他一家颜面大失的周瑾蕙。
“这天生的玄女命,可不多见,那姓徐的老杂毛想来收了你爹不少的好处,”老怪意有所指道。
“天枢构的那群牛鼻子固然让人讨厌,可这本事却也是实打实的,”他接着说道。
高灿静静的听着,这话若是在寻常人耳中不免有些云里雾里,可作为当事人的高灿,或者说是多活一世的高灿。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草蛇灰线他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对于他们这些高人而言,这周瑾蕙本就是他的人,她的命格本就是朝廷天枢构那群老家伙催生出来的。
这也是高老登救子心切而布下的一手昏招。
“她本不就是我高家的人,她的去留我本就无意过问,”高灿缓缓说道。
至少在上一世他对周瑾蕙的感情就已经燃尽了,现在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一团白茫茫的灰。
“呵呵,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状态,护国公那霸道的玄火,在这残缺的大道下可不是什么能都能承受的,”老鬼笑的恶劣,就像掐住了高灿的命根子。
“那又如何,倒是前辈需要这玄火命做什么,莫不是你那徒弟,叫……龙什么来着?”高灿道。
这句话让老鬼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他厉声说道。
“他可不是你们这群凡人可以比拟的,天生的帝王命格,这天下没有人不欠他一个人情,”他的目光似乎在追忆,追忆那往昔的峥嵘岁月。
“那女子我带走了,”老鬼再一次说道。
“这又何必问我,本就不是我高家的人,”高灿道。
“在你们高府,你这做主人的不表示一下,难道是在逼我出手屠尽你们高家一族,”他说的撒腿,自信到这对他而言不过是呼吸一般。
高灿摁在桌面的手指陡然一沉,一道如同黄金溶液般的火流被他激发。
“哈哈哈,果然是那霸道的玄火命,可惜这残破的大道,这天要杀你,你如何躲!”身旁鬼气阴森,冥冥之中竟然有无数的夺命罗刹向他扑来。
“……”高灿不语,只是那火光忽然升起,如同一鸿蒙大日,将周遭魑魅魍魉尽数镇压。
一时间这屋子内火光如阳,驱散周遭一切黑暗,可是那森罗鬼气却仿佛无边无尽,这场景就如同那无垠冰冷的宇宙之中唯有一颗璀璨的太阳在燃烧。
“桀桀桀,果然没错,你不过是六品武者,怎敢与跨过四大天关的我一战!”那老鬼高喝道。
可随着他这一出力,那无边无际之真气中的那股腐朽臭味也是猛然暴增。
“你会死在我手上小鬼!”
“谁又不会死,但杀你够了……”
此时这种情境下,两人的攻势已经是剑在弦上,不得不发,饶是把主动权交给另一人手上,这是两人万万接受不得的事情。
屋内的压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可却又静的可怕,两人正在全力寻找对方那一丝一毫的破绽。
“嘎吱”大门被推开,一道她被推进门内,门外传来吴杰粗犷的声音。
“少爷,这妞想跑,我给你带来了!”
原本紧张的气息在此刻消散,那老鬼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推入门内的周瑾蕙,他急道。
“不好!龙儿!”
顷刻之间或作一道黑烟直扑门外,而面对此时空门打开的老鬼,此时的高灿也没有选择动手。
相反这激荡的火焰被他吸纳,短短片刻,一场生死间的冲突被取消,他的嘴角一行殷红的血液留下。
他静静的看着瑾蕙,眼神透露出一丝古怪,而那少女也瞪着他。
一时间两人无言。
短暂的片刻之后,那少女仿佛认命了一般,她低声嘶吼着说道。
“想活下去有错吗?”
她自然说的是高灿,或许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被当作炉鼎的命运。
她微红的眼眶,小声啜泣着,这天生的玄女命,高族族长高老登为救子,重金求得天枢构阁老出手,才养出这一条玄女命。
“我只是想活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命会被献给对面这个男子,自己不过是一朵即将逝去的昙花,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甘心。
尤其是目睹过这繁华的世间,可命运就是如此的无情,她越是不想死,当高老登的护卫敲开她的家门时。
她便越是绝望,她知道那老人舍不得杀她,故而有了大厅上的一出,毕竟没有人不想争一口气,特别是将死的人,他们往往比任何人都勇敢。
可是这个人,只要在傲来城路过的行商都知道他的恶名,落在如此恶少的手中,那她的命又该如何。
“哦……”
只怕自己即将被五花大绑,被这个人融入身体中,对不起,龙……我……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
“哦,”
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对面的恶少眼中从来没有过她,她不过是路边一条。
“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人可以救你的命?哈哈哈,你竟然这都不知道,”这歇斯底里的状态全然配不上她的美貌。
高灿也不过是静静的看着,只等到那少女缓和片刻,这时他才徐徐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高府上下都笼罩在我老登的神识下,除了刚刚的老鬼,没有人可以避开他的视线……”
“尚且若不是心中有所愧疚,他又如何会放任你一个人待着?”
高灿的话语仿佛一把利剑,轻轻松松的就将周瑾蕙那层歇斯底里的面纱戳破。
“那你……”她语无伦次道。
“你什么你,如果想要离开,作为客人,你可以走大门,”高灿道。
它抬起手,看着瑾蕙的脖子,上一世那屈辱的一幕浮现在心底,可那恶意仅仅是冒头的片刻,就被他压下。
毕竟你无论如何都无法责备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
最终他粗糙的大手牵起了那冰冷而娇嫩的手掌。
少女的头低下了,任由高灿牵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