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5月25日 晴
我现在觉得,开发商们大量建造这种高层居民楼是一种错误,因为它里面几乎包含两居室或者三居室的房子,也就是说会购买和租住这样房子的家庭,大多都是像我们家这样两个大人加一个孩子的人员配置,再加之附近有一所学校的关系,这样的情况更为严重。
这样的结果就是,居民楼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居住着差不多的家庭,而差不多的家庭里又有差不多岁数的家长和差不多岁数的孩子。有人的地方,会出现竞争也在所难免;有差不多岁数的丈夫,人们就会比较谁先升职加薪;有差不多岁数的孩子,人们就会比较哪一个学习成绩更好,哪一个可以升到更好的高中。
比如,楼上家的孩子开始上兴趣班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不能落后。于是家长们就开始削尖脑袋要送孩子到更好的机构进行学习。
今年因为由美上学的原因,我们居家搬家到了足立区的永江社区。其实我在搬到这里之前就不打算参加这种所谓的竞争,认为它是那么的愚蠢,人们为什么会为了这种事情为难自己呢?我实在无法理解。
然后真正住到这里以后,我那先前的想法就如同从顶楼落下的玻璃杯一样,被现实这个地面装得粉身碎骨。这里就像是我小时候参加的夏令营一样,尽管隔着一面墙,各家的隐私却都暴露无遗。
楼里的主妇们,总喜欢在去商店买菜的时候相互邀请,有的时候买菜的人群甚至会多达十几人,说这样买东西是会便宜很多。可是这样的话,家里岂不是完全没有隐私可言,邻居家就连我做饭或是泡茶的手艺都知道了?就因为这样,我就算多花一点钱也要一个人到商店里去买东西。
后来经过一阵子观察,我渐渐发现,这种所谓的比较大多都是在岁数相近的人之间发生的,刚刚结婚的小媳妇和四五十岁的老阿姨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呢?我又想起了以前在上学时候所学习的江户时期的历史。
那时的居民区人口复杂,一个三口之家旁边住的可能是一位鱼贩子,也可能是一位制作木伞的工匠。虽然那时候人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这怎么也比现在这样,相互扼住对方的咽喉要来得更好。
刚搬过来的时候,我由于邻里间的事情,总是弄得自己十分紧张,还时常因为这些事情失眠。可是最近几天,我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我又讨厌这样接受了这样生活方式的自己。
我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但是清醒的大脑只会给人带去更多烦心事。清醒的大脑使得我对每天对于上司唯唯诺诺的丈夫丝毫提不起一点尊重之心,也就不再关心自己这位法律上的丈夫,转而关心自己的孩子,将希望全部寄托到孩子身上。
当然,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我这样想不过是一种错觉,是一种对自己的欺骗罢了。毕竟就算是我的孩子由美,像她这样优秀的孩子,最终也将不属于我,嫁到另一个男人那里。
我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一个为考试而生的时代,名落孙山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活下去。就拿我的孩子由美来说吧。她每周一,三,五会去补习班,二,四,日又会去学画画。我之前其实一直怀疑,画画对于成绩的提升到底有多大用处。后来我发现,这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联系,能了解色彩的孩子,就是比不了解时成绩更好。
画得越好,成绩就越好,当然我只希望她画到初中三年级为止,上了高中之后,只要不准备报考美术学院,那画画得好不好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孩子的成绩就是父母的脸面,只要孩子在学校门课都能考到一百分,就算是住在茅草房里也没有人会笑话你。我绝不希望由于孩子成绩不好,而在家长会的时候抬不起头来。因此我总是盼着丈夫可以涨工资,这样我就可以给孩子报更多的补习班了。
幸运的是,我的孩子由美确实是一位天资聪慧的孩子,每次考试都能拿到满分的成绩,这才使我忐忑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