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那个孤儿院几个月,很快的,又一个新的孤儿被送了进来,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儿。她和我同岁,叫……埃尔薇拉。”
“是那个背叛汝和其他雄性生孩子的雌性人类呀。”潘多拉说。
魔王萝莉的话似乎是再一次刺痛了亚瑟,他沉默了快一分钟,才接着说道:
“埃尔薇拉……她在孤儿院里被人称作瘟神,因为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她的其他亲戚,全都死在了一场瘟疫中,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所以嬷嬷们都很惧怕她,真的怕她身上带着什么邪恶的力量,而其他小孩儿也跟着欺负她。”
“然后,我就保护了她。”
之后的故事,就十分经典、温馨且美好了。同为孤儿的男孩女孩,在小小的孤儿院中相依为命,形影不离,一同长大。说到这里的时候,亚瑟那阴郁憔悴的脸上,也不由得绽放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15岁。这一年,我被光神教廷发现具备成为勇者的才能,而埃尔薇拉不仅在弓射上有出色的天赋,甚至还受到‘飓风之神’斯多姆的赐福。”
“所以我们组成了小队,成为了冒险者开始历练。在一年后,我们还结识了因为赌博欠债而到处躲债的瓦伦丁,以及刚当上光神圣女的梅根。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组成了一只队伍。”
亚瑟在勇者上的天赋无人能及。
他刚成为冒险者时,其实力就已经相当于白银级。18岁时晋级黄金级,20岁时晋级铂金级,而在22岁时就骇人听闻地来到了钻石级。
并且也就在同一年,他与伙伴们就完成了一项史诗级的成就——屠龙。将肆虐银杉王国白芽山脉的边陲城镇的红龙斩杀,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屠龙勇者。
接着第二年,随着人魔间战争的逐渐激烈,他与同伴们就前往了前线,开始和魔王军战斗。一直持续到25岁,也就是与魔王战斗的现在。
“我一直都喜欢着她……从小到大,一直一直都喜欢着她。而我也认为,她应当也是喜欢着我……”亚瑟抱住了头,面色痛苦,声音颤抖。
这并非他的一厢情愿、空穴来风。因为埃尔薇拉并不拒绝他的约会邀请,他的暗中示爱,以及他时不时送给她的充满了暧昧爱意的小礼物。
他和她既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伙伴。他本打算,等战胜魔王后,就对她告白、向她求婚,在一处四季如春的地方定居,快快乐乐的渡过余生的日子。
结果她在最后却告诉他……原来他只是个被钓着的绿帽备胎,那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怀了银杉王国大王子那个天知道玩过多少女人的浪荡黄毛的孩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明明在出征前,他还邀请过她一起约会,并几乎掏空了大半积蓄送了她一条用珍贵的圣银所打造的附魔项链。
那时的她看起来是多么的高兴……看着她冰山融化露出的浅浅微笑,还亲昵的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让他感觉就像吃了蜜一样甜,灵魂都仿佛飞了天。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被完全蒙在鼓里戴绿帽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戴上小丑面具并X2打出去都能当王炸使。
能怀上孩子,那必然不可能是在那次约会之后才开始偷情的。肯定是在更早以前,她已经就和大王子搅在一起了。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一两年前。
而他却一无所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把她如珍宝一般呵护,却只在她那里落了个备胎舔狗的结局;如果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又为何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和暧昧的亲吻钓着他,他到底有哪里对不起她?
为什么——
嘎吱嘎吱……咬的紧紧的牙关发出重重的摩擦声,亚瑟怒目圆睁,魔气翻滚,两排痛苦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淌下。
眼见着就要钻牛角尖给钻癫了。
“喂,仆从。”潘多拉跳起来,向亚瑟走去。
望着男人那几乎被泪水填满的扭曲的脸,她莫名感觉心里面烦糟糟的。
“不许哭!”她握紧小拳头,生气地说道,“本王命令汝呀,仆从!”
恼火、愤怒、烦躁……为什么,她竟会觉得如此的不爽!
她当了几十年魔王,再算上没有成为魔王之前的时间,直到亚瑟这一代,她已经直面过3任人类勇者,以及数不清的各个种族的强者。
曾有不少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过,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因为绝望,因为对生的渴望。
她会对亚瑟的流泪感到不爽,并非是由于他身为人类的最强勇者却还不争气的哭了。相反,她实际喜欢看强者哭泣,喜欢看强者那泪水中溢出的鲜美的负面情绪。
但……她却很不爽亚瑟的这次哭泣。
因为令他流泪的人,并非是她伟大魔王、勇者宿敌、他的主人——聪明的睿智的博学的潘多拉·塔尔塔罗斯。而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背信弃义的、弱小短命的人类雌性!
开什么玩笑。
难不成身为万法至尊、魔族之王、鏖战六小时将他打至跪地的她,还比不过区区一只羸弱的人类雌性?!
岂有此理呀!
“勇者!亚瑟!”可爱的俏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潘多拉直接上前,踮起脚尖,抱住了亚瑟的头,粗鲁地将他的脸摁向自己的胸脯,“吾可是魔王!汝的主人!汝身为吾之仆从,理应今后的一生都奉献给吾……结果汝现在却为一只人类的雌性而流出可笑的泪!汝、呼……汝是何道理呀!”
“汝以为本王是谁啊!吾乃魔王!吾有属于吾最骄傲的尊严!吾不是善变的背信弃义的弱弱人类!只要汝不背弃吾,那么吾也绝不会背弃汝!”
“身为伟大魔王之眷属......吾可不允许,绝不允许汝想着别的雌性!反而把吾无视......汝、汝只许想着吾一人足矣!明白了吗!仆从!”
“这是主人的命令呀!”
潘多拉抓着亚瑟脸颊,贴的近近的,连鼻尖都仿佛快要相碰。她瞪着他那满是泪水的呆滞眼瞳,生气地大声喊道。
魔王姬那艳红如宝石的双瞳熠熠生辉,里面仿佛燃烧着足以将他给燃尽的炽烈的火。
年幼化的雌性幼崽的思维是那么的直接简单:否管你以前是谁,只要你跟了我,那就是我的小弟了!
而作为言出必行的老大,那可不能随便抛弃掉小弟呀!
“……”
有点震耳欲聋。
亚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全世界、被自己所在乎所有人抛弃,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只愿化为孤独地燃尽自我的复仇者……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被曾经的敌人、互相厮杀的宿敌,贴脸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明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只应该是相互利用者......她难道是真心的,将曾想要杀了她的他给视作“仆从”吗?
一个被狠狠伤到了心、此刻灵魂精神都极为脆弱的男人,都会无比渴望着救赎,哪怕向他伸出手的人是魔鬼。
无论她的用意是什么,无论她本着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情。
亚瑟那粉碎开来、空荡荡的心,缓缓的被另一抹特别的、像是融化的蜜糖般暖洋洋的情绪缓慢填充,抚平那一道道裂痕。
那是失而复得的,名为“肯定”的,被他人所承认的珍贵的满足感。
亚瑟呆呆的看着生气气的魔王姬。
在他所没有意识到的地方,名为“潘多拉”的女孩,居然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悄然在他心底里扎下了根。
气氛沉默了下来,在这片小小的空间中,除了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夜晚野外的兽叫虫鸣外,也只剩下了萝莉魔王姬因为心情过于激动而紊乱加快的呼吸。
潘多拉死死盯着亚瑟的脸与眼睛,在看到他瞳孔中的痛苦悲怆散去、魔气重新回归幽邃宁静后,才向后退一步,叉着腰,满意地点点小脑袋。
“咔咔,这样才对呀。”
“谢谢你,潘多拉。”亚瑟抹掉脸上的泪,“你说得对,我不该为那种女人流泪。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就让它们化作尘埃。他们主动抛弃了我,而我将亲手斩断那一切。”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称吾为主人,仆从。”潘多拉骄傲地扬起小脸,“为了证明汝的忠诚,现在,汝应当听从吾的命令——摸摸吾的头呀。”
亚瑟脱下一只铁手套,将长满老茧的大手放到了潘多拉脑袋顶上、那对向上生长的漆黑弯角的中央,缓缓地前后抚摸。
手感很棒,温暖而柔软。
亚瑟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小幅度上翘。
“嗯,嗯。”潘多拉眯起美眸,还时不时主动顺着他的手法轻轻磨蹭,看上去相当享受的样子,身后的尾巴像是安逸的小猫般摆来摆去。
是因为身体变小了,一部分身体习惯也无意识地朝着小女孩的方向靠拢了吗?
亚瑟的心跳莫名有点加速。
还是第一次,他抛开了心中对魔王黑色大只佬的刻板滤镜和成见,发竟自内心的觉得眼前的黑发萝莉还真有点儿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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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薇拉形象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