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知道她要来。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老人就是知道。不如说,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或许这样讲还是不对,毕竟老人依然在记录着,记录着外面任何一片角落由可自我行动的灵魂而引发的有趣事件。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总之他就是这么做了,在这座雪山上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根本不关心时间的流逝,不停翻阅修改着一本厚重但不失精美的红皮书。
书中记载了过去未来的一切。
但在普通的存在看来,其语言苍白破碎,大部分句子缺乏主谓,甚至前后句之间关系错杂,更没有时间空间之类的线索。简直无法阅读。
所以老人还在不断的完善,不辞艰辛,不分昼夜。
啊,但今天不行。
因为老人要招待一位客人,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老人知道她有求而来,但并没有不开心。他并不讨厌与他人交谈,甚至可以说很乐意分享自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收集到的那些有趣的事。
于是,在风雪依旧肆虐的午间片刻,老人放下书本,在腐朽陈旧但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其造假不菲的一张木圆桌上倒上了两杯热茶。
像是早就安排好的戏剧一样,在老人刚放下茶壶瞬间,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他只淡然坐下。
她推开门扉。
少女有些迷茫,她似乎并没有想到这冰天雪地里的一间死气沉沉的小木屋里会安然坐着一位老人。
更诡异的是,老人只是面向门关坐着,桌上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更是昭示着老人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到来。
而此时矗立在门外的少女,在五分钟之前才刚刚在暴风雪中勉强瞧见这间破旧的木屋。
她只是想来避避风雪。
老人招招手,示意她可以进来。
少女并没再客气,毕竟外面此刻依然是狂风呼啸,冰雪遮天。
迈进门坎,四周的温度十分诡异的突然上升。
她没有表现出害怕,只是在这片刻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房间可谓一览无余。中间一张圆桌占去将近三成的空间,再有两把木椅沿其摆放。靠墙的木柜中整齐的装些茶具,而另一侧墙边则是石砌的火炉,正跃动着赤芒,不断散发出宝贵的热量。
看不出任何食物可以储藏的地方,也不见得有供人休息的床铺。
总之,并不像是人类可以长时间居住。
少女没有诧异的更久。望着这间布局诡异的雪山木屋,她想起自己的目的,便迅速理解了现状,重换上了冷酷至看不出一丝情绪的面容。
坐在木椅上,抿一口散着热气的浓茶。
热流从口腔滑进食管,先将胸腔解冻,再经胃袋将温暖传遍全身。
少女望向对面那双空洞失色但又可以说无比深邃的瞳孔,想窥视出一分那些存在们的想法。
“Vassago,我想问些东西。”
少女如此说着,语气虽然冰冷但到底能听出一分不淡定。
她摘下抵御风雪的厚重长袍,露出雪白纯净的长发,精致完美的五官,和头顶一双奇怪的猫耳。
放下瓷质的茶杯,金制的手镯也顺势撞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很乐意告知。”
老人的声音缓慢而和善,他望向对面,似乎也想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很可惜,少女的双眼被黑色华贵的织物遮掩。
如果正常人看见了,一定会认为这位可怜的女孩已经丧失了视力。
虽然就普遍认知来说,这样讲也没错。
少女好像从对方的视线中感觉出了什么一样,摘下了眼罩。
两颗璀璨的宝石随即出现。
哦不,那是少女深红但无神的瞳孔。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她认为如此才算是平等的交流。
两束目光在这片刻互相缠绕。
在暴风雪的呼啸声陪衬下,少女缓缓开口。
老人一边饶有趣味的聆听,一边啜饮着茶水,不时给予简洁但有力的回答。
无人知晓他们的交谈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小时,甚至只有十分钟也不一定。总之等少女再度踏出木屋时,外面的暴风雪依然没有停息的迹象,天色也还未暗淡。
这天,少女知晓了很多。那包括一些离奇的故事,几篇失传的神话,那些奇怪力量的来源以及这个世界真相的一角。
啊当然,还有一段咒语,让少女知晓一定未来的咒语。
“thelo na matho......”
回首望向不远处的木屋,少女如此默念。
她的脑海中开始不断地闪出奇怪的画面。
先是弥天的风雪,再是无尽的水草地,然后还能看见......
少女的头开始阵阵晕眩。
“未来本不应被知晓......”
刚刚老人的话开始浮现。
“看得越远,罪过越大......”
少女停止继续冥想,大口喘着气。
这就是惩罚嘛。
如此想着,少女调整状态准备下山。
少女并没有懊恼,毕竟刚刚本就是对这能力的测试,她本来也没打算看到什么有用的未来,毕竟是回程的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可预见的。
再说,今天的交谈本就是一份巨大的收获。
少女对此程已是心满意足。
当然,老人也并非毫无收获,久未经俗世的他从少女这也了解了许多外面的东西。
比如通俗小说的写法,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