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色的空间，熟悉的场景。
有着金白色长发的女人看不清面容，流淌着金色纹路的裙袍覆盖在窈窕的身上，精致的肩膀暴露而出。
金色的光芒依旧笼罩在奥萝拉脸上，但透过照射在身上的目光，茜拉特尔能感受到，祂在责备自己。
“奥萝拉，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让那些海盗付出代价。”
“唉......会的。”
“他们将会被押送到教堂，按照教会的律法，他们将会被处以死刑。”
奥萝拉轻轻叹息着，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茜拉特尔身上，祂似乎有些无奈。
但茜拉特尔刚刚不过是在收拾那些海盗，也就是那些欺负安娜的家伙。
她既没有破坏城镇，也没有伤害圣教徒，为什么这疯女人又找上了自己？
茜拉特尔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她刚睁开眼睛没多久，金白色的光芒就从天空中落下，笼罩了整个黑市。
“奥萝拉，为什么这个时候拦住我？”
“我应该没有伤害你的信徒才对。”
“真的没有伤害吗？”
明晦不定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茜拉特尔想起了之前被自己弄晕的修女小姐。
“呃......大概没有？”
金白色的身影又叹了一口气，祂似乎真的十分无奈，茜拉特尔从没有见过奥萝拉表现出这种态度。
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才能让一向冷漠的疯女人如此头痛。
就在思索之时，高台之上的奥萝拉再度开口：
“茜拉特尔，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自己做什么了，不就是试着把那几个海盗弄晕吗，之前自己打架也收了手，应该没有给他们打出什么大问题才对。
“奥萝拉，你要不把话说清楚一点吧，我现在一点也听不明白。”
金白色的身影从神座上站起，飘逸的裙袍不断飘荡，一直来到自己身前。
纤细的手臂抬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茜拉特尔感到一丝不悦，奥萝拉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冒昧，就好像两人之间已经关系好到能动手动脚一样。
“奥萝拉，你发什么疯？”
“茜拉特尔。”
金白色的身影打断了自己的话语，其中复杂的感情，让茜拉特尔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是，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再度注视着金白色的女人，茜拉特尔想要一个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让你踏上陆地？”
“或者说，我们为什么不让你踏上陆地？”
“......”
为什么？茜拉特尔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害怕自己争夺信徒，还是侵占祂们的领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对，都不对，这些都不能解释祂们的行为，因为自己早已作出承诺，自己只是想在陆地上生活。
除去极少数目的不太单纯的神祇，像是奥萝拉这种家伙应该完全不害怕这些问题才对。
“为什么？”
“因为，你与我们不同。”金白色的身影矗立在眼前，但茜拉特尔却觉得，她们之间相隔的如此遥远。
不同，什么不同，祂们和自己不都是神祇吗？
金白色的身影顿了顿，祂没有继续说下去，祂的手臂缓缓垂在裙袍两侧，目光中尽是郑重。
“茜拉特尔，作为你的老熟人，我想给你一个诚恳的建议。”
“不要在陆地上随意使用海神的力量，尤其是对着没有任何眷顾的凡人使用。”
“......”
茜拉特尔在海中时常使用力量，但从没有发生过预料之外的事情，即使是与信徒的交往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为什么，疯女人要特地提醒自己，不要在陆地上使用力量？
难道说，之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修女小姐的晕厥，以及奥萝拉突然出面阻止，都和这个有关？
奥萝拉又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坦诚地说，我也没有弄清楚，没有任何一个神明弄得清楚，哪怕是真理那个家伙也没有。”
“但只要是你使用过力量的地方，都会留下难以名状的污染。”
“每次发生这种情况，我都必须出手干预。”
污染？什么是污染？
这个词语好熟悉，就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那是在某人的话语里，还是在梦中？
额角突然一痛，一段记忆流入脑海。
那是在一间白炽灯照耀的会议室，几道身影围坐在深红色的会议桌前，目光中尽是凝重。
“信息本身的蔓延，居然会引起现实物质的改变，乃至于引发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有趣，或许我们应该引入一个新词汇来解释这种情况。”
“污染，如何？”
意识回到现在，金白色的身影又一次开口：
“无法清除的粘液，永远潮湿的空气，”
“刻入脑海的漆黑色，忘不掉的人鱼歌声。”
“还有，身体的异化。”
就在奥萝拉诉说之时，茜拉特尔感到额角有些疼痛，一些不知道属于谁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在自己的眼前，令人生厌的仇敌在地上不断翻滚着，他们口中的哀嚎逐渐被不明的言语替换，哀求的眼神中逐渐失去人性的光辉。最后的最后，他们长出了触手，然后......
思绪在这一刻被更深的刺痛打断，等到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相关的记忆都消失无踪。
“......”
茜拉特尔沉默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身份，这个自己已经使用了数年的身份，她真的了解吗？
庞大无匹的力量，乃至于更深处的隐秘，它们此刻就藏在自己的身体中，可出于对非人身份的厌恶，自己从来没有动用过它们。
而在奥萝拉的叙述中，它们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加危险......
“我知道了，奥萝拉。”
“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随便滥用力量的。”
“以后？”金白色身影的声音中带上些许质疑，“你似乎非常确信，我会同意你再次踏上陆地。”
“......”
还没等茜拉特尔反应过来，奥萝拉又轻笑一声。
“呵。”
祂抬起秀美的手掌，宽大而轻盈的长袖随之落下，露出白皙的手臂。
一只温润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但或许是出于愧疚，茜拉特尔没有反抗。
耳边响起疯女人的话语，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百合香气。
“不用紧张，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我同意你踏上陆地，只要不被其他神祇发现。”
“我会为你收拾残局的。”
金白色的身影转身，向着不远处的高台走去，留下了呆在原地的自己。
这一次的奥萝拉，似乎格外的宽容，格外的好说话，现在的祂，更像是人们口中宽容的光明女神。
恍惚间，耳边响起夜莺般婉转的声音。
“话说回来，那些海底的深海巨兽应该快到了吧？”
深海巨兽吗？确实快到时间了，但是奥萝拉为什么会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在炽白的光芒中，金白色的身影回过头，一双模糊的眼眸中掺杂着意味深长的情绪。
“我说过的，会有眷者到无垠海那边协助你。”
“她已经到了差不多两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