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家,临进门的时候,有老人家正勾着头在打扫屋子。
便在院子里停留了会,隔壁邻居家的门正大开着。
想必是正打扫卫生,沾了洁油泡沫的橱柜正不断地往下滴水,滴到了下面案板的菜篮子里浮起一阵白沫。
见状,我看屋里没人,就走了进去,用水瓢打了缸里的水给冲洗着。
这时,一个阿婆听见了水声,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跟在我后面,对阿婆讲:“这是天山圣女硕应应。”
阿婆连胜道谢。
我这才知道,这菜都是他一早帮庄里干活换回来的。阿婆要照顾行动不便的阿公,对他很是感谢。我对他倒有点刮目相看了,因为当低等山民没出息被媳妇瞧不起,似乎一下子成长了。
“干得不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出来走到了他家里。
后两人并排躺在了藤椅上,他一身白色,我一袭黑衣。
不一会他又起来逗弄着一条红棕色的小犬,狗的两只耳朵竖直着,毛发蓬松,一直眼皮耷拉着,像是遭了毒打。狗在它的小窝里站着,不住地朝我们甩尾嚷叫。
他拿着三张卡片叫狗狗选,狗用嘴叼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图案。
我很是惊奇。
狗回了小窝,一直在吼叫,隔一声便喧嚷,似乎在为自己鸣不平一样。
这时她的母亲包着头巾走了过来,狗冲她叫得更大声了,还不断地转头、拧头,似乎在告诉他就是他母亲打的。
我觉得狗通人性真不可思议,还会向他告状了。看着他走过去温柔地抚摸着狗,狗一下子消了气,不再吵嚷,我的心底间突然涌动起不一样的情愫。是感动吧?
万物皆有灵,能尽自己所能,让周围充满幸福、享受快乐,真好。
我由衷地佩服起他来。
这时,齐柏立的母亲解下头巾叫吃饭,从里屋突然走出来一个神色仓皇的老人。
咋一看,这不是恶灵的生身父母吗?齐柏立是恶灵的哥哥?
可他从未提起过他有妹妹的事?难道一直关在家里养的?原来那弃灵过的日子暗无天日,还没有走到尽头呢,就遭了毒手。
内心悲愤交加,我煞有介事地辞别了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找了一个大瓦缸,立在屋檐下,装满了水,每日吟唱,日颂福音。
现如今恶灵的碎片已失在庙宇,难以找回,希望她能顺利吸食人间香火,净化戾气,如能得以投生,便化作一株红莲吧,此后由我精心照看。
我虔心地祷告着。
冬去春来,齐老三家遭了难。做了天大的恶事后,诸神也不再庇佑他家。坛神菩萨不来,他的一圈二十头成猪一夜之间死得精绝;齐老婶子重病不起,日渐瘦骨嶙峋、不复生机。齐老三则颠簸不停,为自己的儿子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却一事无成。
众生皆苦,放下芥蒂吧。
某个明媚的春日,一片绿叶在水中托起。她的灵魂终于得以重生,等花开之日,便能现出人形,重回人间。
我撑开双臂,尽情地呼吸着。向着齐柏立家的方向沉思。
如果有一天莲叶花开,就必须齐家的人出面,在恶灵殉难的白水河边向其焚香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