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领着莲儿回到了我的小屋。
我摸了她的脉象,莲儿只有七天的寿命,七天即过,恶灵将再次接受轮回。
看着齐柏立失意的脸庞,我不忍告诉,就一直闷在了心里,苦恼不安着。现在面对他的妹妹,原有的埋怨却不知所终。
“莲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都把自己变成了灰色。”
天气很冷,窗外簌簌的雪片依旧没有停住的意思,院里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足以掩住人的膝盖。
“但是你却像是那雪一样,纯白无瑕。莲儿,你只有七天时间,好好把握住时光。”
莲儿依旧不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听我讲着那些从没人对她说过的话。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莫名地心酸涌上心头,终究忍不住无声地流出了泪来。
“明知人间苦,何苦向人间啊!”
莲儿动容地为我揩拭掉眼泪,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抱住了我。
她还是像她前世那样,六七岁的样子。
我扶着莲儿躺下,给她掖好被子
“莲儿,困了吧?赶紧睡。睡饱了明天带你出去玩儿。”
莲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夜深了,四周都静悄悄地,寒冷沁骨间还能听见一两声凄厉的鹅叫。
我不住地摩搓着手,围着柴火堆取暖。
这时,门外有人跌跌撞撞地走着,脚踩过发出咯吱的响声,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远。
我走了出去,关上门,张望着。
窗外已是雪白的世界,银光如月,照得四周都亮堂堂的。凉亭的顶部被积雪覆盖,渐渐地快看不出轮廓了。我站在雪白的世界中,心里一阵快慰。
向着牛棚的方向走去,哞哞已经躺在干草堆上蜷着身子睡着了。
在屋子的外厅里,柴火越烧越旺,红醒醒的,如初升的太阳。我转身拂去头上的雪花,钻进了屋里来。支起的吊锅冒出沸腾的热气,细暖的白粥咕嘟咕嘟地发着声响。
久违的冰雪,像是一股风暴覆盖在我心头。人世沧海桑田,最后会剩下什么呢?
恍惚间齐柏立喝醉了,突然闯进了我的屋里来。我起身看着他。
他后面却跟着一个白袍女孩,脂粉罗面,如坠春风。
“走到前头来,你是他妻子,吴茉儿?”我对她说。
“拜见圣女。”
“不敢当。所来何事?”
齐柏立偏倒在搂椅上,晕头转向的,我心乱如麻。
“想来就来呗,需要什么原因?”他没好气地说。
然后又闭着眼睛开始摇头晃脑。
“他刚去赌钱了!赢了人家钱反倒被人给数落了,估计心里正郁闷呢。”
“是这样啊,请坐吧!”
我就着铁壶里的开水给她们泡了两杯热茶。
端给齐柏立:“来,醒醒酒。”
齐柏立却不接,只是长大了嘴巴。
“喝吧。”
滚烫的开水刚送到嘴边,齐柏立就猛地吐了出来,一塌糊涂地脏污了我的襦裙。
我一时语塞。她却赶忙掏出了手帕给我擦拭起来。
“抱歉啊,柏立醉了,我给你拾掇拾掇。”
说完她就去找了箕斗、拖把、抹布,打扫起房间来。
我顾不上自己的心烦意乱,只是命令式地叫齐柏立进去里面房间睡。
似乎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大声吼,叫一遍,再叫一遍,他动了。
他到我房间看了看莲儿,又走了出来。
我关上门,换了一套新缁衣。
他的前夫人吴茉儿正拧着帕子擦拭刚刚他坐过的桌椅。
见我门厅的窗户已坏,他又搜寻起木槌、铁钉、糊布,帮我修补起漏风的窗户来。
“真是谢谢你们一家了。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来锻炼了。”我开门一看,心想着。
这时莲儿也被这一阵咚咚咚的敲打的声音吵醒。睡眼朦胧地下了床。
我说:“莲儿,你怎么起来了,快睡下。”又顿了顿,“是不是我刚刚开门的声音把你吵醒了?”
莲儿摇了摇头,来到屋厅。
没想到吴茉儿一见到她就放声大叫着抱头逃了出去,在雪地里狂奔乱跳,呜咽着像是胡笳一般的声音。
“不要管她。”齐柏立怒气冲冲,神色俱厉地说。
丢了手里的工具后,齐柏立下来就弯着腰笑意盈盈看着莲儿:“莲儿真美,竟像应应一般了!”
说完他拍了我的肩膀下,又追出了门去。刚才的事让莲儿吓了一跳,我领着她回到屋里她仍旧惊魂未定,于是我轻抚着她的背,对她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怕。”
我们相拥而眠,彼此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