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俩支起被单探出头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太阳的微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堂的。
一夜之后,向蒴蒴早早地起了身,将自己捯饬了一圈又一圈,我和莲儿站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赴约般地隆重,一刻不停地检视自己。
“睡得好吗?”我直起腰杆走了出去问道。
院子里的向蒴蒴容光焕发,“做了个有你的好梦。”
“你起个大早这是……”
“我准备回庄城呢!老是耽搁在这给家里没法交代。”
“看你这归心似箭啊!”
“没办法嘛,人么,尤其是男子,总需要有个家的。”
看着他不甚满足的样子,意有所指,又未能明说。于是我也打起了马虎眼:“没有穷尽的欲望,只会适得其反。”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收拾起自己的行头来,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双鹿皮的手套戴着,浑身散发着粗犷的风味。
突然,一声轰隆巨响,远处的山头爆裂了。
“怎么回事?”他问。
“我们去看看再说。”
没来得及细细整理一番,我就带着莲儿和他跟随声音的指引到了那里。
许多人正盘旋而上,尾处看见了雷三公子和老丁。
“这怎么了?”
“原本预计加装的从山底到山顶的舷梯,突然倒了。”
我围拢来一看,窄小的山缝间铁制的舷梯向左前方斜去,倒贴着密闭的山石缝,底下深不见底,一块石子落下去没个回音。
“一大早的,你这是……”雷三公子看了看我身后的向蒴蒴。
“这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反而越在意,越心虚。
“硕应应,听说了吗?白河两岸接连失踪了两个女娃了,都是一个学堂里的,两天没去学校,人也没找到,家里人都急疯了。还有人在儿女情长呢?!”老丁翻着白眼附和道。
“这怎么回事?”
“只听得有些庄民说,原野上凭空来了一股旋头风,雾气灰濛的,就将人卷跑了,人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心里听得咯噔一下,“莫不是妖孽作祟?”
“现在原应该竣工的舷梯,也被不明的东西破坏了,看来他是想阻止我们什么!”雷三公子娓娓道来。
我四处一望,山体取矿石的舷梯折翼,底部因爆炸而轰然倒塌,覆盖了进山的口。莫不是他就是为这矿石而来。
“雷三公子,能不能带我们去女童消失的学堂里看看?”我请求道。
“老丁!”雷三公子指了指,打了个手势后,老丁带着我们走在去往学堂的路上。
“奇怪了,这太阳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又阴揣着呢?”老丁说。
白河两岸的雾气仍没有消散,船只往来疲乏地摇着桨,一会就消失在了白光里。
我惴惴不安地拉着莲儿的手,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邪恶势力正朝我们逼近。
“向蒴蒴,你看好莲儿,我去会一会它。”
青白的烟烧了起来,庄子学堂外面笼罩了一团又一团的浓烟。
“老丁,这是做什么?”
“为了驱邪,夫子命人烧的。”
走进校舍里面,读书的声音寥寥无几。大家都神色张皇地坐在原位,老丁给我指了指消失的女童原来所在的位置,我不禁发现前排坐着的女生显露出的诡异神色,心里不禁一阵发寒。
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就对老丁说:“你先帮着夫子处理一下紧急事件,我去去就来。”
老丁哎哎地叫着我,随即叹了口气,紧跟着夫子出谋划策。
果不其然,那个红衣服的女学生尾随着我出了来,一路跟到了庄子里临街的侧边。
我胆战心惊地走在前面,斜眼瞥着,只看到一双红鞋子、红衣红裤。她像是闪动的幽灵般遮住脑袋,我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也不知道她是何方人物,只知道一股气势压倒了我,那份凛冽的岑寂令人胆寒。
路过一个三角形的路口,两侧都是庄民的住屋,道路中间是一间寥落的茶楼,清幽雅致,无人经过。我走到茶楼的背面,用晒茶叶的簸箕将自己遮盖了起来,躲在了一堆柴火后面。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房突突直跳。但在听到来者的脚步声后,我却再不敢呼出气来,只能敛气屏息地等待着,想从簸箕的缝隙中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同时我也在害怕着,害怕她突然地找到我,会置我于死地。于是我一边胆怯地等着、一边又勇敢地待着,一动不动。
但是刚才的脚步声却戛然而止。
等了一会后,我盖在头上的簸箕突然被拿开了。我睁大了眼睛,无所适从地心惊胆寒着。
来人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我才惊觉,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红衣女孩不见了。
“莲儿,向蒴蒴!”我从柴火堆里跳了出来,向蒴蒴撑着我的手。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解地问。
“还说呢,莲儿看到你一个人走了,非常担心,一直攥着我往前走。”
“莲儿,蒴蒴,谢谢你们。”
因为有他们的陪伴,刚才的担惊受怕顿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咱们回去吧!这里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