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蒴蒴,向蒴蒴!”我拼命地喊。
雷三公子也跟着我一起喊:“向公子、向公子!”
人没有回应。我们背对着都朝相反的方向找着。
我开始不断地扒拉脚边的草,想要将它们一一踩倒,便铆足了劲用脚向四周踏去,草倒是扶倒了不少,但是我渐渐没了力气,脚板心被硌得生疼。
“向蒴蒴,都怪我,我忽略了你。”我在心里责怪起自己来,“原本你是要回家去的,都怪我!”
我焦急的情绪直冲脑门,手不断地挥舞着,一不小心就让茅草片割伤了手。
“啊!”我呲着牙生嘶了声,血一滴一滴地零落在草叶上,仍滴不住似地往下淌,滑落地面,一股钻心的疼痛向我刺来。
我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我的伤口,手背被草叶划开的一道血流却将伤口湮没了,什么也看不清。我顿时感觉到了头昏昏沉沉的,可是我的手背太疼了,血越滴越快,我一屁股跌坐在地面。
“我真没用!向蒴蒴被我弄丢了,人还没找到反而把自己也搞伤了。”我暗自埋怨起自己来,但是就这样等着根本无济于事。
雷三寻仍旧在往前扒拉着草寻找,没有发现我这边出的状况。
我看血流不止,心里慌乱极了。等我想要叫雷三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喑哑了起来。我怀揣着一丝恐慌,使劲紧贴着草杆子坐立,心想我不能倒。
“雷三公子!”我气力不足地喊了他一声,他没听见。
“雷三公子!”我又喊他,头开始天旋地转的,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眼睛仿似撑不住一般地想要闭上。我开始灰心丧意地等在那里,貌似我晕血了。
“雷三公子!”终于疼痛让我再一次发出求救的声音。他才意识到了我的不同寻常,急忙向我跑来。
看到地上都是血,我手上的伤口还不断地往外冒,他哎哟了一声之后,就赶忙摁住我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心紧贴着我的手背握着,丝毫不管血一点点地顺着他的手腕骨向着他的袖口洇去。
他拽着我起身,晃晃悠悠地出了草场。
“卫兵,快,去找一辆马车来!”他唤来了守卫在学堂门口的两个庄兵。庄兵隐隐约约地发现了他袖口的血渍,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两个庄兵听了命很快就借调来了学堂夫子的马车。
他松开了手想看看我的伤口,但他一丢手血又接连不断地冒了出来。
于是他对着守卫说:“你们谁会驾车,快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眼望道路何其颠簸,似乎都不愿领这容易招骂的差事。
雷三公子恼羞成怒,他心一急,抓起一个年轻顺眼的庄兵就往马车上一扔,那人在无意之中的慌乱间顿时飞上了马,啊啊地叫个不停后,头蹭到了马屁股,马受了惊,撂起了前蹄,等他一个俯冲落身跌躺在马车前的直板上,马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量,一个不小心就狂乱地奔腾了出去。
众人大为惊诧,雷三公子也瞠目结舌地呆望着。
突然有人在人群中悄咪咪地说了一声:“他不会驾车!”
雷三公子和我都听见了。他这才摇了摇头,为着自己的冒失后悔不迭地叫人急忙去追。
不少庄兵都跟了过去,叫嚷声划破了长空:“抓绳子,毛六!攀牢绳子,别掉下来!”不一会都消失在了视野中。
这时一名庄丁牵着他的马速速地走了过来:“给,雷三公子!”来人将缰绳恭敬地递到了雷三公子面前。
雷三公子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告慰道:“还得是你啊薛成望!果然没让我失望,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贴身护卫!”
“谢公子。”庄兵抱起拳头作起揖来。
雷三公子解下了绑在腰间的锦带,顿时白袍都松垮得垂了下来。众人一望面前以往这威风凛凛、玉树临风的公子,现在却落拓般地低头为人扎带,都憋着笑。
他翻身一跃上了马,我却上不去。
我捂紧了自己的伤口,冲他无助地扭了扭头。我的手根本就不敢使劲,哪里有力气蹬得上去。
“你转过去!”他向我比划了一下。我才不紧不慢地面对着庄丁的方向,看着学堂的斗拱和屋檐。正出神间,他猛地使劲抓起了我的腰带,我的腹部骤然间勒得一疼,他就把我打横放在了他身前,伏趴在马背上,一息间血液似乎倒流,鼻腔里充满了奇怪的灰土味道。
众人一阵唏嘘,“这不是圣女吗?”
我看着众人朝我围了过来的脚,索性就将头死死地埋在了侧边,放弃了反抗。
雷三公子再使劲抽了一下,马就飞奔了起来,将众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放开我!这样很不舒服!”我有点生气雷三寻的粗鲁,害我在众人面前丢丑。
“别动啊,不然一会儿滚下去了!”雷三寻威胁我说。
我安静地闭了嘴,看着碎石子在路面飞溅,任凭雷三公子夹紧了我左侧边悬着的双腿,我仍旧拼命地按着伤口。
猛不丁地雷三寻夹脚一踢,马刺就勾到了我的脖子。为了防止他分心,我苦苦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在帮你,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不行你跳马吧!”
“早知道,你自己走着去医馆不就行了吗?何必麻烦别人呢?”
“要是向蒴蒴在就好了,对了,向蒴蒴呢?”
……
我的心里有很多声音在对搏着,一时竟没了主意,只能任由雷三寻粗暴地带我到了医馆,心里却始终不安地牵挂着向蒴蒴的安危。
马停了下来,雷三寻又手一掀,我的脚稳稳落地。人还没走进去,雷三寻就在医馆门口叫了起来。
“医士,快帮忙看看,这受伤了!”
穿着白袍、戴着白帽的医士走了过来,他这才将握着我伤口的手松开,解开了锦带,血又开始淌了起来,不经意间就滴到了地面。
医士请了雷三公子出去,给我上了麻药,缝了两针。两针下去,伤口竟不流血了。医士又唤来了一个学徒,给我包扎了一番,并叮嘱我不要碰水。
这让我又犯了难,不是说好还要跟雷三公子去白河探查的吗?不下水怎么查?向蒴蒴又还没找到,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