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晚,本市一名女子高中生于玲珑市湖景小区坠楼身亡。相关部门排查现场后初步断定为自杀......”
玲珑市本地电视台的早间新闻的声音回响在客厅之中,艾诺和家人坐在一起解决早餐。
“又是年轻人自杀,感觉最近很多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艾诺的母亲一边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一边咬下一大口面包,嘴里嘟哝道,“而且湖景小区是市中心的那个高档小区吧。明明生活很富足,为什么要寻短见呢?”
“——据有关部门介绍,近年来,此类精神疾病正逐渐‘年轻化’,本市教育局在近期也会就此类话题开展专题教育活动......”
“现在的小孩,实在是经受不住压力。”艾诺的父亲依旧板着脸,发表自己的观点。
“时代不一样啦!我们年轻的时候哪有现在的孩子想得多,吃饱喝足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我们那时候困难,不就是为了让现在的孩子能够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吗?”艾诺的母亲反驳道。
艾诺本人却在一旁,看着一旁的时钟,已经快到平时出门的时间了。
她三口两口吃完,腮帮子鼓鼓的,小跑着去取了书包,模糊不清的说了句:“我去上学了!”
“路上小心啊!”母亲向她打了招呼,随后转头继续聊天,“总感觉小诺最近很开心呢。”
“哼——”父亲擦擦嘴,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但他身边的人却知道,这人的一句语气词,就表示他也很乐于看到这一点。
(二)
快要到达学校了,周围的学生正三五成群的向着校内行进着。
只是有一人例外——她的周围总是很空旷,几乎所有人都绕开她才能向前走。
一般人将这样的称为移动路障。
艾诺加快脚步,想着去和前方的金发少女打声招呼,却听见耳边传来略显兴奋的交谈声。
“我昨天真的涨零用钱了诶!兄弟们,给魔法少女留言真的有用!”
“巧合吧,那我问你,我昨天的作业为啥还是我自己做的?”
“是不是你写太快了?你今天可以尝试一下不写!”
“你不如让我去和老师玩俄罗斯轮盘赌更现实。”
艾诺并没有接着听下去,看来只是单纯的巧合罢了。
魔法少女去帮忙说服家长给自己的孩子加零用钱?
简直不用太荒谬。
径直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陈青萌,拍了拍她的肩膀。
并没有反应。
绕到她的正面,却惊奇的发现,这家伙居然在睡觉!
她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如同被设置好的程序一般前进着!
艾诺记得她和自己一直到车站都是顺路的。那么她是怎么通过中途的三个红绿灯路口的呢?
简直是细思恐极。
“嗯?”像是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呼唤,陈青萌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早、早上好——”艾诺的话音刚落,便被陈青萌一把推开。
物品破碎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艾诺坐倒在地,忍受着疼痛,摸着自己的屁股。
她刚想质问陈青萌究竟在搞什么,却看到方才两人站立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花盆。
要是再晚一步,两人可能都要去医院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趴在她身上的陈青萌,立刻摇了摇她的肩膀:
“小萌你没事吧?”
“没事......刚刚真的太危险了——”
陈青萌从地上爬起来,顺便伸手拉起了一旁的艾诺。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昨天游戏的存档突然消失了,害得我只能重新打,结果一打就是一晚上。”她打着哈欠,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留下艾诺有些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
她并没有震惊于陈青萌的反应速度。不知道为何,她很清楚对方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但是疲惫的陈青萌貌似没有发现这个让人冷汗直冒的事实——通往学校的最后一段路是一条两侧空旷的直路。
道路两旁连一棵树木都没有,就更别提楼房了。
那么,这个花盆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教室里有些热闹,就算是陈青萌走进教室也没有人立刻噤声。
看来他们已经进化到下一个阶段了吗?
艾诺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陈青萌也向着教室后方走去。
看见一旁的南枫早已来到学校,她不经意地问道:
“他们都在讨论些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南枫没让她等多久就给了她答复。
“还不是昨天的魔法少女求助帖的事情。”班上学生们闹哄哄的针对这个话题聊了一早上,她想不听见都难。
“他们的愿望真的实现了?”陈青萌放下书包,从包中抽出第一节课需要用的课本。随口将对话进行下去。
“有一部分算是‘实现’了吧......”
“算是实现了?”
“把巧合当做魔法少女的功劳,只不过是一种心理暗示罢了。”
对方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南枫便有些好奇的偏过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身边这位已经悄然入眠。
这种秒睡的技巧使得南枫也不得不心悦诚服。
只不过面对最近发生的一连串“非常理”的事件,她对自己的说明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如果是像艾诺之前那样的异变该怎么办?
面对自己的安全,这都是些不得不考虑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那么昨天的江雨荷便是不得不防范的对象了。
她一边考虑着如何试探对方,一边放下笔,朝着对方的位置瞥视。
江雨荷的位置在她的斜后方,并不算远。
时间临近上课,对方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好书本了。那安静的样子,很难和之前艾诺被魇兽附身时引起的异变挂上钩。
不过,这种异常情况会因人而异这种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
更何况不在世界的夹缝里就无法变身的她们,就算摸清了她已经被魇兽附身,也没有办法马上行动。
果然,魔法少女这种东西,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已。
南枫捏了捏眉心,身上涌出一股无力感。
(四)
直到中午,班级中都并未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南枫在打算用面包简单解决一下午餐后,继续重点进攻数学的计划被艾诺和陈青萌的无情铁手打破。
三人拿着面包来到了学校的庭院中。
这里对南枫来说只有不好的印象——上次就是在这里,她被魇兽的残渣抓住,险些被吞掉。
现在想来,变身魔法少女实属无奈,但当时确实是让她虎口脱险,燃起一丝生存的希望。
三人并没有讨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只是在闲聊罢了。
虽然南枫大多数时候都是被陈青萌牵扯着才会加入对话,但奇怪的是,她的内心中并没有太过抗拒这种感觉。
这是,还不成熟的表现么......?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明明都是可以摒弃的东西,可现在的自己却稀松平常的应对着这一切。
不由自主的,她第一次主动抛出话题:
“你们还记得昨天江雨荷说的话吗?”
“就是关于魔法少女求助帖的事情吗?”陈青萌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假如说,这个帖子真的可以将里面的留言变为现实......”
“可是,你早上不是还说,这是......”
南枫摇了摇头:
“后来我又仔细考虑了,最近发生的超乎常理的事情,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陈青萌沉默了一会,终于是领会了她的意思。
“诶?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不要当谜语人啊!”一旁的艾诺并不记得自己被魇兽附身时的事情,还没能从正常人的视角转变完成的她,面对着这一段哑谜似的对话,不能说是十分费解,只能说是完全不懂了。
“诺儿,你还记得之前你被很多人包围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陈青萌没有向她解释,只是询问她。
一旁的南枫一边将注意力放在艾诺接下来的回答上,一边祈祷着陈青萌以后可千万别给她也取这种奇特的昵称。
“嗯......当时只记得自己无法控制情绪,难以冷静下来......”
南枫回忆起现在的江雨荷:目前看起来倒是十分冷静,倒不如说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且和艾诺那时强行交朋友的行为,对方也并没有使用过类似的手段让她们相信自己就是魔法少女。
有没有可能,这种影响是因人而异的呢?
南枫摩挲着下巴,思考着艾诺的体会。
“不过越到后面,我的意识就越模糊啦!最后就只是感觉像睡觉一样,眼前一黑。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
与南枫的沉静不同,艾诺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述起自己被附身时的感受。
“话说回来,要是米粒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一谈论到米莉亚的话题,艾诺立刻停止了现在手头的一切行动,开始环视起四周。就像一只寻找玩具的猫咪一般。
在那次被附身之后,她就变得能看到梦妖了。
虽然她和陈青萌、南枫一样,偶尔能看到几只野生的梦妖,但内心最喜欢的还是米莉亚。
南枫回过神,看到一脸兴奋的艾诺——最近一段时间米莉亚不出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呢......
(五)
远在校园外的米莉亚打了个喷嚏,全身颤抖了一下。
最近为了逃离那个女人的魔爪,她甚至都没有回到陈青萌舒服的课桌内睡觉。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睡在外面着凉了吧?
梦妖也是会感冒的。就像是人类感冒时会呕吐一样,梦妖感冒后,在吃饭时,便会将梦给吐回去。
正在被吃梦的人类会因此立刻感知到自己在做梦——也就是所谓的清醒梦。
这对双方也许都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睡觉偷懒是一方面,另一边方面,自己也正在寻找着先代魔法少女遗产的线索。
在最开始的战斗之后,陈青萌交给她一枚“兔子发卡”,由于十分眼熟,米莉亚便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至于放在哪里?别问!问就是梦妖的小秘密。
“额啊——先代的遗产一定不会放在这些草丛里面吧!”
此时,游荡的梦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后面的一双眼睛盯上了。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无情铁手的到来,便被抓了个正着。
“咿啊——!”感受到自己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皮,米莉亚大叫起来。
可惜梦妖的声音是传不到一旁普通人耳朵里的。
她挣扎着,却并没能成功逃脱。
此时的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什么人给捉住了。
不过这偌大的校园中,能看到她的,也许就只要陈青萌三人。
怎么办?只能赌一把了!
如果是陈青萌的话,会被揉!如果是艾诺,一样会被揉!
拜托!一定要是南枫啊!
在内心中祈祷着,她看向了后方——是完全没有见过的面孔。
一名表情变化十分微小的短发少女正带着惊讶看着她。
难道说,自己得救了吗?
万幸没有受到揉全身之刑......
不过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米莉亚的理智。
她主动问出了第一句话:
“你能看见我?”
对方很明显被惊吓到了,险些把她甩出去。
“别别别!别扔!”在她的疾呼之下,对方终于肯将她从投铅球的方式之下解放下来。
“你是......吉祥物吗?”对方花了许久才缓过劲,但问出的第一句话,就让米莉亚摸不着头脑。
“你是......魔法少女的吉祥物吗?”少女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加上了几个字。
米莉亚心中有些紧张。是陈青萌她们暴露的吗?还有,吉祥物也太不尊重她了!
不过想到自己正被她牢牢捏住后颈皮,米莉亚还是决定好好地回答:
“我是梦妖......也算是魔法少女的吉祥物吧?”
“那太好了,我们是同伴了。”少女很高兴地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怎么回事?怎么就成同伴了?
虽然对方没有研究自己的意思让她很开心,但至少也需要给她些许说明才对吧?
就这样,米莉亚在一头问号之下,被对方缓缓的抱进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