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兰王国腐蚀了依索比亚公国。
威廉是这样觉得的。
这一个月以来,威廉提出的议案,就没有一个得到通过的。当然,莉希塔的也是。
不过威廉没打算帮莉希塔说话,毕竟他又不是精灵。
只是,天天跟这群政府公务员和议员打交道,威廉觉得实在是过于痛苦了。
“啊,大公,这是今天的议会记录,请你过目。”
刚结束会议,秘书伯纳德就把厚厚的一叠挪了过来。
“带回办公室吧。”
“好。”
每次开完会就要看一大堆的文件,盖一大堆的印章。
等盖完章,今天又该过去了。
唉,一事无成。
叹了口气,威廉从议厅后门离开之后,走到长廊上,就看见艾露露在另一个门口等着。
那个门口是供给议员进出的,但艾露露应该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在那里踮着脚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
“艾露露,你怎么来了?”
威廉实在是不想让这些烦心的事情带回家,所以回家之后也从来没跟艾露露说关于政治的问题。
“今天不去图书馆看书了吗?”
艾露露很是勤奋,一回来就扎进了图书馆,天天看书看得不亦乐乎。威廉觉得老婆有自己的爱好是好事。
“今天不去,话说……那个……”
艾露露刚想说出口,又觉得直接在众人面前说威廉还没继承爵位会让他丢人。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要不去你办公室说吧?”
“去办公室?也行啊。”
两人牵着手,七折八拐地回到了行政厅的办公室。一关上门,艾露露就急不可耐地询问,
“威廉,你还没继承爵位的吗?”
“是啊。不过确切地说,应该是依索比亚政府还没有承认我的身份。”
“什么意思?”
两人转移到沙发上,对坐着聊天。
“我是前任大公的嫡生子,按照继承法的规定,有继承人的情况下,任何头衔都会自动归于下一任继承者。”
“那刚刚我听见他们说,没钱帮你举办什么继承仪式?”
依索比亚公爵的头衔有两层意义。
第一层是他作为贵族的身份,第二层是他作为政府首脑和国家领袖的身份。
依法自动继承的,只是前者的贵族身份。
“那个仪式实际上是政府对我身份的合法性承认。没有那个仪式,我就没有办法在议会中拍板定调。”
威廉用尽量简单的语言解释了这一番情况。
“也就是说,没有那个仪式的话,你就不能对这个国家行使你的行政权吗?”
“行政权……这倒是挺术语的。没想到艾露露还懂这么多。”
威廉摸了摸金发萝莉的脑袋。
刷好感度的事情不能落下。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卡着你吗?”
“当然知道,因为——”
门突然吱呀的一声打开,两人的谈话被中断了。
“啊,大公,这是……?”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整洁得体西装的红发女性。一开始虽然略显惊讶,但很快就平复过来。
她保持着一副端庄的模样,面带微笑地看着威廉,等待着他的介绍。
“这是艾露露,我的未婚妻。”
“啊,是公爵的未婚妻,失敬。”
她欠身作了一礼,随后自我介绍。
“我是代行公爵总理公国政务的秘书长,奥古斯塔·汉弗莱,您可以称我为汉弗莱。”
“哦,汉弗莱小姐,你好!”
这个汉弗莱的穿着非常贴近那种OL装,艾露露以前见得不少。她让艾露露再次心神荡漾了起来。
“不知道艾露露小姐来这里是有何贵干呢?”
“啊,没什么,想找公爵聊聊天而已。”
“可是公爵大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干呢。艾露露小姐,可否……?”
“欸,你不是都代行总理政务了嘛,还要他干什么?”
“是这样的,艾露露小姐。国家行政需要规则和制度,没有规则,政府就会混乱。政府一旦混乱,行政就会出错,人们就会无所依靠。
我们行事一定要守规则,这个国家的领袖是依索比亚大公,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符合身份的人来行使相关的政务,任何人都不能代俎越庖。”
艾露露听了这一番话,云里雾里,望着旁边的威廉,询问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我盖依索比亚大公的印章。”
威廉摊了摊手。
“那不能把印章给你你自己盖吗?”
“哦,我的公爵夫人,这是不行的。”
汉弗莱小姐露出了微笑,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由公爵本人亲手盖印章的重要性,是不能被低估的。印章是政府运作的灵魂,无论多么精细的文件,都必须盖上印章才能有合法性。这种合法性并不是出于形式上的,而且是内容上的。
只有由公爵本人亲自盖章,我们才能说这份文件是由依索比亚大公亲自认可的文件,我们才能正确地依据依索比亚大公的决定,来履行我们作为公务员的职责。”
又是长篇大论。
艾露露里面甚至有些异世界语句没跟上,又两眼望向威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有我盖的章才是真的章,最终责任在我这里。”
好嘛,不仅没行政权,还得给人背锅。威廉这当的公爵可真憋屈。
艾露露稍微有些恼怒。
自己晚上被威廉欺负,威廉又在白天被这群官员欺负,这群官员又在国际舞台上被西兰王国的人欺负。
那我自己岂不是低人三等?
不行,得想想办法扭转过来。
“咳咳,那么这些行政文件,是谁草拟的?”
“是由前任公爵授权的政府再授权给我,由我再交由现任政府的全体公务员共同草拟的,夫人。”
“……”
这话倒是挺短,可是被他扯上的人太多了,不好辩驳。
“要是两位想要履行私事的话,还是在晚上比较好。毕竟这里的白天……哦呵呵,人多眼杂。”
“艾露露,要不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们再继续说。”
威廉拍了拍艾露露的肩膀,又摸了摸脑袋,安慰了一下她。
“那好吧。”
艾露露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汉弗莱和威廉。
门关上的那一刻,注视着妻子离开的背影,威廉感觉像是探监时间结束了一样。
心碎了。
“来,公爵大人,请开始今天的政务处理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问我,我就在旁边为您答疑解惑。”
嘭的一声,一大叠纸张材料被堆上了桌面。
给公文盖印章就像坐牢。
很显然,在勃兰登堡坐牢的,不只有艾露露,还有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