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感染者”的世界。
琉金斯所来到的世界,有一种普遍感染的,恶性的、让人绝望的病毒。
让人讽刺的是,它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卡洛儿,在希腊语中,寓意为珊瑚与宝石。
问起名字的由来,大家都凝重地低下头,不愿多说一句。
教堂的大黄钟,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像是个闷棍,一下又一下地敲在胸口。
一,二,三,四,现在是下午四点整。
两列齐整的修女,浩浩荡荡而行,她们穿着白袍,戴着金色的十字架,唱着颂歌。
在修女身后,有一个人引起了琉金斯的注意。
她裹着一身黑袍, 脸也被黑布紧紧缠绕,她忽然蹲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万分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绅士走过去,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瑟缩着身子,神经性地抖动着,不断地在重复:
“我在忍耐着,忍耐着,拼命的忍耐着,忍耐着。”
“可为什么,为什么?”
她像是电影《釜山行》中,第一个感染者沈恩京,姿态诡异而扭曲,伴随着不规则的晃动。
“还好吗,年轻的小姐。”
“还好吗,还好吗,还好吗?”
她重复着无意义的话语,声音如从悬着的利刃上,发出的尖鸣。
琉金斯啃着面包,坐在她身后的石墩上,女人这时抬起了右手,在犹豫。
黑布一段、一段地被揭开,上面沾满了粘稠的血污。
她豁然仰起头:“我是不是很美啊?”
老头历经沧桑的脸,勾画出无比精彩的神情,在发出一声尖叫后,直不楞登躺下了。
人群中发出阵阵诅咒、怨毒的惊呼,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憎恶。
女人如瘟神附体,发出清冷怨毒的笑声。
人们赶紧捂住耳朵。
她将黑袍脱下,恶臭也扑面而来。
人们赶紧捂住鼻子。
不住地呕吐,不住地咒骂。
她静静地立在那,穿着名贵的黑色奢华长裙,头上戴着金冠,仰望着无云的天空,手中极为奇怪地捧着一顶大盖帽。
她出神地凝望着不远处的教堂。
“她是伯爵独女,苔丝。”
“这可是第三期啊,很快就要死了。”
一个做苦力的男子,嘲讽地说着,“只有它是最公平的,高高在上的人,不是一样得死。”
“喂,你小声点啊,被人听到会有麻烦的。”
她举止妩媚,对向青年掀起长裙。
“多少人爱慕、追求过我,我连眼皮都懒得搭一下。”
“然而现在,你可以粗暴地摸我、舔我,像个疯狗一样骑上我。”
她凑到他耳边,轻呼出一口热气,说着:
“我下面还是完好的。
如此高贵的女人,原本一辈子也摸不到。
男子不断地、不断地吞咽口水,视线开始摇晃而模糊。
本是一具完美的酮体,高耸的胸脯、紧致的大腿、纤细的蜂腰。他可以只注视脖颈以下,屈从于恶魔的指引。
就这样,慢慢地、颤抖地伸出了手...
可悲的是,她的大腿上晃过一团模糊。
那么紧致白花花的大腿,忽如烂肉一般,在男子愕然的视野中,失去了所有色泽与弹性。
他猛然惊醒,哭嚷着跑掉了。
几滴热泪落在青色的石板上, 她的肢体再也无法自制,她从帽子中,麻利地抽出一把刀。
以夸张的弹跳、惊人的跑动能力、奇异的身体姿态向人们刺去,宛如一个小型的奇行种。
锋利的刃,从人们的脖颈、腰间、头上划过。
被什么拉了一把,他们都有这种错觉,就见到同一个人从身后走过,一个金发男子。
琉金斯压低帽檐,时光仿佛空荡地游走了好久,才第一次看到了她的脸。
他露出疑惑而惊叹的目光。
她短暂恢复了清醒,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诅咒?厄运?统统去死吧!”
她恶狠狠地扑来,脚踝、膝盖传来骨头断裂的声响。
脸也顷刻间,发黑扭曲的不成样子。
终于在脸蛋肉质最多处,开出两朵如珊瑚虫一样的恶魔之花。
琉金斯惊惑地盯着她。
幽黑的洞穴,奇异的红花。
红花非花,是虫体在蠕动,发出恶魔嘶鸣的低语。
咔滋咔滋!
肉块被吃掉,残存的在一片、又一片地,呈条块状掉落。
即便露出白色的骨头,她仍然还活着,剩下了一头秀丽的长发,仍然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