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茜又嘻嘻地笑起来,说着:“她们根本长的完全不一样啊!”
“虽然都是日本人的长相,衣服也差不多,可就是两张人的面孔啊。”
“我想,一定是祖父那时,异常惊恐怪异的神情,吓到了我幼小的心灵,所以一看到体型差不多的日本女性,就出现记忆模糊,把她们想象成了一个人。”
琉金斯停下脚步思索着,真是这样吗,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可说到这里的达茜,神色又变的古怪起来,说出了另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
“事实上,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水無月。”
“可以算作第二次吧,只是第一次,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脸蛋,只看到了一个背身。”
“她第一次出现是五六天前,贵族小姐消失的前一天。”
琉金斯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看来一切都绕不开她。
达茜停下脚步,在紧锁的教堂前,这时人声鼎沸,熙攘的人群穿梭不止,她悄然说着:
“她就在这里,与贵族小姐一起,她们好像还握了手,我并不是十分确定。”
“然后,第二天,她就消失不见了。”
达茜抱着手,揉搓在了一起,哈了哈热气,忽然流利地转身,面相琉金斯一侧,神秘地说着:
“祖父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想我应该去验证一下,这样大家就可以放心了。”
“秘密?”琉金斯低声重复着。
“女孩子的秘密,可不许打听啊。”达茜嘻嘻笑着,向他挥起了手,就跑开了。
琉金斯无不担忧地说着:“你还是不要冒险,交给我吧。虽然会花一点时间。”
她跑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将一小撮头发,捋在了耳畔之后,明快地说着:
“这一次就由我来吧,我也想保护大家啊!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达茜说完就跑远了,虽然她带着勇气与决心,可她的手分明在抖啊!
琉金斯将大盖帽压低,停在了原地,让她一定要小心。
他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事实上,贝琪帮他调查过了档案,没有一个记录在案的异常感染者,与水無月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他还记得达茜奔跑的样子,她的棕色头发飘散着,洋溢着卷曲的热力。
腰一侧的波斯弯刀忽闪忽闪的,镶嵌的玻璃球,泛着各色奇异光芒。
而现在这把刀...
就生生地插在她的喉咙里,冰冷的刃将温热的血榨干。
日头在西沉,在酒馆后侧,生命永久消逝在了一条鲜有人迹的巷子中间。
她仰躺着,一只手还紧握着她佩戴的,现在已出鞘的弯刀。
旁边已经聚拢了不少人,有从酒馆里跑出来的店员和老板,还有盖文和水無月,他们惊奇地注视这场忽然而至的惨案。
还有路过的,附近的商贩,小工坊的工人。
他们众说纷纭,冷嘲热讽。
“他们迟早会死啊,也是可怕的感染者。”
“近来实在太危险了,连他们都开始死了,究竟谁能保护我们这些穷人啊,亏得交了那么重的税。”
“蠢猪,你还指望他们,我看他们跟怪物就是一伙的。”
达茜仰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还有温度,眼睛大睁着,露出惊悚扭曲的表情,她为了保护大家,却被人这样不公正地讨论着。
血从她的脖颈汩汩流出,喉咙被扎穿,另一只手散乱地垂在一边,双腿因为挣扎,扭在一起,可以想象临死时的痛苦。
胸口大衣沾染了污秽,身体一侧有一个碎掉的小玻璃瓶,玻璃瓶周围是带着猩红色异样气味的液体,都已凝固在地上。
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在琉金斯所在的巷子口另一端,站着一个男人,他也穿着一样的制服,他显然也是高级警官,面相冷峻,隶属于行动科。
他是案发人,也亲眼目睹了这场惨剧。
侦查科的人员早已赶到,他们和男人熟络地打着招呼,凑的很近。
其中一个侦查科人员,是个憨头憨脑的胖子,他递上了一根烟,嘻笑着说:“这就好办了,你是案发人,什么也瞒不过你吧。”
另一个侦查科的人员,是个凶相毕露的高瘦警官,已经戴上了白色手套,粗暴地晃了晃达茜的头,冷漠地说着:
“可惜了,身材还不错,我就好这一口啊,这种眼镜娘。”
说完他用意不明地,摸了摸达茜的脸蛋。
琉金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男人将胖子的烟推开,嫌弃地和胖子拉开了距离,向前走了几步,说着:“我确实什么都看到了,但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时候,哀弥夜和丽丝也闻讯赶来,她们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而在确认了死的人就是达茜时,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哀弥夜有些绷不住了,差点昏厥倒地。
琉金斯扶住哀弥夜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她缓过来一些,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丽丝拉着哀弥夜的手,悲伤地说着:“中午我们一起吃菠萝包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她还说晚上回家带给弟弟吃,怎么现在就没了?”
冷峻的男人,看了一眼巡逻科的三人,吹了口气,继续说着:“我在这一侧,她背向我,我看向她时,双只手举起了弯刀,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怎么可能?”丽丝忍不住发出惊呼,“她怎么会自杀?”明明一点迹象也没有,琉金斯和哀弥夜同样无法相信。
清瘦的男人带着恶意的视线,扫过了丽丝,示意她闭上嘴。
激动的丽丝想上前,同时被哀弥夜和琉金斯拦了下来。
“我只说我看到的,并不是说她就是自杀。”
“她临死时,艰难地转过身体,一只手还握紧弯刀,不知是想拔出来,还是插进去,另一个手指向了她自己的脸庞。”
“更确切地说,是指向了她眼睛的方向,她看向我的神情,有点诡异。”
高瘦的男人在检查完达茜微微鼓起的胸脯后,停下手中的动作,说着:“怎么诡异了?”
“那个表情好像是,看到了一种希望,她想把什么传递给我。大概是这种感觉,我并不确定。”
高瘦的男人继续追问着:“除了你以外,你还看到其他人出没吗?”
“以我的眼力,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冷峻的男人措辞严谨地说着。
“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该走了。”
这两个警官同时沉默了一下。这时一旁负责记录的实习女警官,开口说道:“如果是你眼力看不到的呢?”
琉金斯注意到了她,腰间配着日本刀,但应该是本土人。
一头清爽的黄色短发,被紧紧地压在帽檐之下,目光明亮,透露出新人特有的热忱。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知道这是谁吗,他可是神眼奥古都,你只是个低阶警员,瞎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胖警官看向奥古都,讨好地说着。
可是女调查员还是注视着奥古都,希望他有一个答案。
他吐了一口哈气,认真地说道:“能做到这种事的,组织里恐怕只有那一位。”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代表正义的一方,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在异常感染者中,我所知的人物,也不过两个。”
他露出忌惮的神色,显然这两位都是非常可怕的人物。
“不过这两位,也没有任何理由需要躲躲藏藏。”他一说完,瞳孔就在收缩,匆匆扫了一眼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