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鲁斯贝尔是人类,他还不能真正的忍受孤独,不然,他就会真正的远离人类的世界独自去生活,而不是找到一个理想中与世隔绝的小地方,而且还带着他过去捡到的可怜小女孩一起来到这里。
他有良好的生活习惯,他认为这是为了未来的生活更好的不可或缺的东西,人的性命虽然并没有十分的珍贵,但无论如何对于个人而言这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毕竟保护生命也是他赖以活着的唯一信仰。
“守护你们的笑容……”
如果是英雄,想必会这样宣言。
不让生命成为可以被简单计数的东西就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使命吧,至少,他认为自己的诞生就是这样子的,如果不是,他想不出自己活在这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他很困惑,也许救赎别人的同时也是在为他自己的生命找到本不存在的意义。
捆起自己的金色长发,蓝紫的眼瞳任谁看了都觉得美丽无比,但是他的脸又是那样一眼看去就知道并非女性。
“为了我而祝祷的人似乎也有不少,虽然有些背离我的本意,不过,如果这样也可以让人们变得日益幸福起来的话,就这样吧。”
似乎,这里的人们有不少将他称作神明。
在来到的第一天遇上黑龙来袭,据说这是这个地方千年不遇的毁灭性灾难,上一次黑龙来袭还是被这里的英雄击退的……英雄吗?
于是他在那一刻就决定了要定居在这里。
宰杀了黑龙的牧师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太过天真,而这里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无比纯朴。
没有人会想要利用他的理念,没有人会嫉妒或是厌恶他的功绩或是他本人。
这里真是理想的居所。
“最讨厌血腥味了……”
牵起养女的小手,一起钓上一条大鱼。
“米莉,钓上了大鱼!”
小女孩开心的笑颜不禁令库鲁斯贝尔想起自己母亲那可悲的脸。
母亲哟,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不曾放弃过要让我得到“教诲”……鱼儿会站上岸来,只要我们不将它看作是怪物。
怪物的结局只有两种——
被宰杀与宰杀附近。
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怪物的认知存在,只要有强大的力量否认这一切,这一切就能好起来。
杀死了教主的他发现人们的愚昧不是一会儿就能改变,甚至还要追杀他。
原来一切都已简单注定,不清洗一切就等于没有清洗,直到他害死了自己身边的人……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命的痛心。
“怎么了吗?”“想起来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接受养女“米莉”的抚摸,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丑陋的家伙。
“逃避了一切的家伙,还能做一个英雄吗?尽管做了正确的事,无济于事的话还能说是做过了吗?后果也并不美好。”
来烤鱼吧……看着米莉童真的脸,库鲁斯贝尔也渐渐打起了一些精神。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是活着,活着吧,也不能一直沉湎于过去,哪怕一梦到底,也是活着……
他想起来今天是这里的大聚餐,正好,这大鱼可以作为今日的美食。
“这鱼真大啊……好像,它的重量得有上百斤了吧?怪鱼。”
这世界上更怪的鱼多了去了,只是这附近没有这么多百斤的鱼,所以它也便成了怪鱼。
至于库鲁斯贝尔的养女米莉,她用那灰色的眼看了最后一眼活着的鱼,深刻的共情到、感受到了鱼的绝望。
她重见天日的最初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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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着,下着雨,小雨,但是感觉很快就变成大雨,于是米莉从土里爬出来,呼吸着她深埋在土里的这些年来许久不见的空气。
她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样杀死了自己所认识到的一切。
“死了……全都死了……”
也许泥土覆盖的地方,在很多年以前全是血流过的地方。
而就在她的身后,她努力爬出来的地下,她为了爬出来所造就的孔洞一眼望不到底。
说到底,她很久很久以前被埋在地下,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距现在是什么时候。
以至于她现在的记忆都已如此朦胧,只记得他们都死了。
是她杀死了这一切,尽管她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但是她杀死了这一切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是她错吗?她不知道,至于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了,她无知无觉地从地底爬出,心中只有“活着”的唯一念想,爬出来正是因为想要继续活着。
可是直到真正重新呼吸,才开始迷茫。
活着是什么东西?见证了过多的死亡,已经混淆了活着与死亡的概念。
也不是没有同尸体一起睡过,她的夜晚总是充满杀戮与血色。
终于一切都沉寂下来之后,她终于在无尽的寂寞中独自睡去。
但是她依旧保有最初的愿望——
“我不要死……我还想,继续活着……”
有人称呼她,灾难,而她更是魔女一词本身,过去那些对所谓魔女的一切描述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不论是不认识或是认识的人,或者说是别的一些生物,只要是被她看见的,应该差不多都死了吧……不过她记不清了,也许都死了,也许,没有都死呢?
但是,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了?就算当年没死的那些生物,到现在还能活着吗?
她是旧帝国的血腥造物,是丧失了人性后的怪物造出的杀戮武器,时间也许会有一日将她磨灭,但是时间在那之前就会磨灭除她之外的更多。
造物主告诉了她——
“我至今为止最伟大的杰作啊!你将——永垂不朽!”
是的,是的。
她将活过许多时日,直到群星坠落以后的世界尽头。
记忆朦胧以后,她感受到的不是略微遗忘的轻松,有的只有失去一切的孤独。
她还只是个孩子,被虐待到长大,再被虐待到毁灭一切。
也不是没有过朋友,只是在她逃跑的事情被发现并找到以后,帝国的将军就杀死了她的朋友。
是她害死了朋友,基于这一点,其实毁灭一切她还能感觉到些许痛快。
然后等待她的是无言的孤独。
“你怎么了吗?真可怜啊……被父母抛弃了还是怎么样嘛?要不我来收养你吧。”
雾雨中睡意渐深,米莉似乎听到了这样温柔的话语。
大手拉起她的小手,抱住她,走向远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