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珊身为长女，自幼便在阿妈身边长大。先帝老来得女，虽未将她立为太子，却也相当重视。两相照应，使灵珊对相夫教子全无兴趣，只谋权术。
若问她心中所想，心中所愿，多半便是：
“承我母皇大业。”
可当真如此吗？
芷云听了婉茹那般介绍后，却不以为然。虽无凭据，但她觉得灵珊那骄横跋扈的外表下，定有颗别样的真心。
“做我丫鬟如何？伺候我洗澡，然后陪我睡觉。”
行了，受不了这货。
会有人在“我中意你”这般爱的告白后，发出工作offer吗？
芷云听了这话，差点没被气昏过去。然而，吻过的痕迹还留在嘴边，带着一丝余热。她看着灵珊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又有了一丝犹豫。
“为什么是丫鬟啊？”
于是她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打算游历四方，走遍天下，却少一人为伴。”
是要找旅伴吗？为何是我？
芷云心中疑惑。
“你知道我是要去极北之地找仙子的。”
“知道，所以咱先往北走。”
说来，灵珊一到兴奋时，主语就从“我”变成了“咱”。王公贵族的淑女气质，自此荡然无存。
芷云还是怀念初见时的长公主。
“殿下，我既不会借仙山，也不会做你丫鬟。此番下山，是为了寻我家萱茑仙子。一旦寻到仙子，我便要带她回去。”
芷云的语气不容置疑。她放下了遮住嘴巴的手，将银花瓶置于身前，以示决心。
殿下若是强求，我也只会将此地搅个天翻地覆。
但灵珊并不着急。她知道芷云不会滥用御水仙法，因此借机谈判。
“就算寻到仙子，又有何用。我早说了，萱茑此行是为飞升，若是渡劫成功，你便再也见她不得。”
“……”
芷云这才意识到，所谓“重逢”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萱茑离开仙山已久，却从未寄回过哪怕一封书信。
“你这又是何苦，要拦她飞升之路呢？”
“我……我只想见她一面。”
“那便去见吧，见了就知道了。到时，你要走便走，我不会阻拦。”
“……”
芷云低头看向银月瓶，有些动摇。她不由得回忆起与萱茑共处时的种种过往，用以抚平心中不安。
忽然间，峰回路转，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为什么是我呢？要说游山玩水，与人为伴，找吴婉茹不就好了？”
“婉茹她啊，终是我大夏忠臣。与我为善，不过是尽一份职责罢了。”
“你在说什么？”
“我若不是长公主，她一个宰相家的乖乖女，又怎么会和我做朋友呢？”
哦？所以游山玩水的前提是不做长公主吗？
“你不喜欢她吗？”
然而，芷云还是直击要害。
“……非也。”
这一下，芷云不仅把灵珊干沉默了，还把她的淑女形象拉回来了。芷云看她那游离的眼神，显然是忆起了诸多往昔。
芷云轻叹一口气，收起银月瓶。她知道，灵珊不带婉茹是怕婉茹受苦。相比于风餐露宿四海为家，报效国家为君分忧的道路显然要更适合婉茹。
毕竟，那个十岁入大理寺的少女，已经将前半生奉献在这番事业上了。
“殿下，你可这没良心。”
“哎，你这毛孩。”
“对我是真没良心吧。”
“确实。”
两人相视一笑，却又都摇摇头。这时，灵珊向前一步，撸起袖子。
“这是……刚摔的。”
“嗯，若是不弄好，女官们怕是要疯了。”
芷云无奈叹气，却还是将仙力汇于指尖，为她治疗。几番来回后，只剩点点痕迹。
但，灵珊并没有要收回手臂的意思，反倒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殿下，本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吧。”
“哎，咱可是长公主，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你不是不想做公主吗？还在乎这个。”
“做做样子嘛……来，舔一口呗。”
图穷匕见了啊，这家伙。
芷云虽不情愿，但也拗不过灵珊的性子。毕竟婉茹可是百般叮嘱，说要对长公主心怀敬意。
说是舔，但更像是亲吻。芷云将灵珊的手肘轻轻捧起，向着患处吻去。单说口感，其实是有些粗糙，略带着少许甜腥味。
如是这般，芷云用舌尖在灵珊的肌肤上走了几个来回，又吸吮许久，才将其缓缓放下。确认药到病除后，灵珊收回手臂，却又抬起，对着伤口再度吻下。
欸？间接接吻。
芷云被这场面惊到，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中意你这点。”
灵珊放下袖子，起身便走。
“殿下……”
但芷云却喊住了她。
“你说中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长公主并不作答，只是轻哼一声，便推门离去了。
次日清晨，芷云难得入眠，却听见屋外传来动静。仔细听，来者竟是马车。
于是，彻夜未眠的芷云被宫女们简单换了衣裳，便在婉茹的怀抱中上了路。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先是出了宫去，而后又离了京城。
在此期间，灵珊与婉茹皆不发一语。耳边响过的，只有滚滚车轮压过石路的声音。
“就到这吧。你们，回去。”
“长公主殿下……”
为首的军士面露难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面前的长公主殿下心情相当不好，此刻正阴着脸色。
话多，滚！”
军士们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驾车离去，留下两匹白马。于是乎，灵珊一匹，婉茹一匹。
芷云半睡半醒，也只得由着二人性子。然而，灵珊却在此时将她一把夺去，带到了自己马上。
欸？
芷云这下才大梦初醒，发现身后之人不是婉茹，而是灵珊。往右看时，她却见婉茹已将醋意写满脸上，一发不可收拾。
“好啦，乖～”
灵珊只觉得尽在掌握，不由得发出得意长笑。她摸了摸芷云的头，将她塞进怀里。
抱得好紧，好热啊。
今日的灵珊穿着高腰襦裙，轻便实用，却又完美地体现了身材曲线。但芷云看不到这些，她只觉得自己被美少女紧紧贴住。
燥热的体温正通过那微不足道的布料无损传递，每一次带着奶甜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芷云感觉自己被包裹在巨大的新鲜奶酪中，将要幸福地窒息死去。
几个时辰过后，骑马二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芷云渐渐习惯了马背上的感觉，开始能悠悠说话：
“殿下，你昨夜说……”
“中意的事？”
“不是，不是那个……你说要游历四方走遍天下，又说要借仙山修炼治世心经……究竟哪个是真？”
芷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她昨夜所言非虚，那二人初见时，灵珊那般苦肉计上山，又是为何？
再说，既然中意于我？又为何要将我割喉？
“阿妈她，故意让我偷假的‘治世心经’，就是要骗我去找那银花仙山。”
“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对她来说，所有人都是棋子，连女儿也不例外。”
“那你为何还要顺她心意。”
“那毕竟是我阿妈。多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看她对萱茑迷的入神，便也想尽一番孝道。”
灵珊如此说着，又摸了摸芷云的脑袋。一顺手，还摸了摸婉茹的喉咙。
恰好，芷云吞了下口水。
“我才没割你喉咙呢。对吧，婉茹！”
芷云循着灵珊的声音望去，这才发现婉茹早已看着这边。而婉茹听到声音后，也只是无奈耸肩。
“要真割了，我非得和她拼命不可。”
啊，果然婉茹姐姐才是真爱。
芷云在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灵珊突然探过头来，吻了芷云。而婉茹，此刻正在一米开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放牛童正好从她们身边经过。于是她大喊道：
“有牛，有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