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吗....”
向繇所在的学校“下城区贵族附属高等中学校”是下城区唯一的贵族学校，能在里面上学的，大多来上城区混不下去只能来下城区当官的穷酸老爷的儿女，还有一部分是准备和老爷们搭上关系的富商公子哥们，向繇？他入学那年是无能力者闹的最凶的那一年，所以学校破例免学杂费收了一个下城区穷苦的无能力者，他们学校作为下城区学校的TOP ONE，自然要告诉大家，他们不会搞歧视，我们是教育者，教育就是公平的，就应该是公正，还是TM的公平！
他一直知道学校有这个习俗，可有也不会叫他，因为都知道叫他没用，都知道他连公子哥们的零头都捐不起。
“叫人打工就这态度！”
他举起礼服，想把那些东西用力一甩，全部丢到垃圾桶里，但想到这东西值不少钱，而且坏了自己还得赔，还是赔给那个小恶魔，他虽然一直强调自己在公平交易，但凭自己对他的了解， 他绝对会有很多黑心条例，来让自己疯狂支付代价，自己可不像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不过他必须要做，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契约，他偶尔必须无条件的听那位“弟弟”的话，去做一些事情，当作契约代价，可弟弟让他做的事情基本都很蠢蛋，全身穿上土气的花裤子花衣服去城市中央的广场上举着“我最潮”的牌子坐一天，或者去公园随便找个老大爷，代替他玩他永远赢不了的象棋残局，又或者在周五的时候去问肯基基的店员用鳖嘴的中文装作美国人，然后说我过得美国时间，所以能吃到疯狂星期四的炸鸡吗，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一些又蠢，又无意义，每次想起来都会让他脚趾扣地的行为，他每次抖怀疑那个恶趣味的抖S是不是故意提的这种蠢要求，每次都躲在暗处看着犯二的他，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弟弟说，就像在中东一些国家饲养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必须要为大量的喂食大量的足以让猛兽呕吐的肉食，让他们肚子涨的难受，不然他们心里老是想着吞掉主人..
他们从来都是野兽，骨子里藏着野性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他平时去市场的时候多买二两五花肉？
弟弟这时候摊着手笑着告诉他，他不缺钱，不缺蠢猪的肉，只缺男孩他自己，想要填饱他的肚子，只有向繇赶紧把他卖给自己。
“有钱人们平时赚币子，总会干点坏事，可坏事做多了，心里那点芝麻大的良心才会稍微动一下，他们就会开几个慈善晚会，象征性捐点，面对漫天的夸赞，自我感动会让他们把自己想象成极品大善人，莫名感动的稀里哗啦，可等开完会，才抖如梦初醒的意识到，哇偶，这儿多钱，为什么要捐出去呢，不如塞到自己腰包里实诚，他们基本都会克扣一些，最后大多选择交出一点，交出十分之一，就算心善的，剩下塞到自己的钱包里，或者转手出去，这种东西，就是有钱人洗黑钱和逃避忒弥斯高昂财产税，又或者借机结交心豪绅的借口...”
男孩举着请帖，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不过我能邀请的舞伴..”
向繇一下站起来，一边想着，一边拉开自己的房门，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己姐姐的房门，打开门的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灰色短裤和只遮住一半的背心，揉着头发，打着哈气，和回来那副英气样子完全不捅，邋邋遢遢的像个宅女。
“姐，你去吗”
男孩站在姐姐的门口，稍微侧过了身，手里拿着那套礼服，眼神闪烁，姐姐的现在样子还是蛮糟糕的，即使在一起十年他都没习惯，她实在是太漂亮了，相比黑发略显阴郁的他来说，姐姐简直英气十足，男女通吃型，淡银色短发一甩，不知道多少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因此找到了非她不嫁的梦想，要是有个排行榜，孤儿院的暗恋对象排行榜她绝对是第一，他至今都不明白姐姐到底看上他这个又蠢又俗又平庸的弟弟到底哪一点好了。
他不敢直视，作为一个弟弟来说，他十分清楚自对眼前的漂亮姐姐并没有那种糟糕庸俗的低级欲望，可对一个青春期男孩来说，他依旧害羞，以及愧疚。
“去什么”
姐姐问
“就是..我们学校的举办的慈善舞会，每个人都会邀请一个舞伴，校内校外人员都无所谓”
男孩伸出请帖给姐姐看。
“好帅的请帖...不过去那种东西干嘛，咱家又捐不起”
“那个..这次班主任要求全员参加”
他随意的扯了一个像是小学级别的谎，总不能说是这张请帖是去超市买棒棒糖然后抽奖抽到的，她姐又不二。
“那这么好的机会，去找你们班上靓女孩子多好”
姐姐摊摊手。
“班上靓女孩子不会放着让我挑的，我这样没有豪车好表的穷鬼，人家看都不看我一样，这样的女孩只会被那个最靓，最有钱，最臭屁骚包的臭帅哥吻手，然后拉到法拉利上，那句话怎么说，宁愿蹲在豪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现在的人被消费主义裹挟的太厉害了，我们小向除了穷和抠，简直就是个完美男孩”
“你这话不像夸我”男孩吐槽说“所以，老姐去吗”
“去啊，反正你也没人要了，要是老姐这时候还拒绝，那我这姐当的也太失败了，别人到时候都牵着喜欢的女孩旋转跳跃，你一个人和空气跳舞多丢人啊，相信你老姐，绝对打扮的漂亮，看你老姐给你撑门面，到时候，让你成为学生局里最靓的那个仔！”老姐大咧咧地笑容，自顾自的揉着他的黑色短发，可那个笑容太扎了眼，向繇撇过眼，不敢看，姐姐心里，他兴许一直都是她的好弟弟，男孩说的没错，就是他这个好弟弟，因为他的自私，断了姐姐的幸福..
“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礼服，到时候舞会的时候你就穿这件..”
向繇把头撇过去，把头从老姐手里甩出来，看起来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别别扭扭地把装着鞋子和礼服的盒子递给老姐。姐姐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紫色的长裙礼服，盒子上面印着骆克赛斯的商标，
“我去！骆克赛斯！”
老姐拿起放在礼服上的黑色卡片，不可思议。
这是个超有名的奢侈品店，店铺全部开在上城区的富人区，全城女孩们向往的时代潮流标杆，女孩们只认这个牌子，一头**进去印个牌子在屁股上价格都能翻三倍，这店进去都要会员卡，进去清一色的漂亮美女，御姐萝莉辣妹清纯系，中式欧式现代风服装，在大厅一字排开，女孩们带着笑容，拉出都能组成一个巴黎时装周，大厅装修的金碧辉煌，只要是客人进去，你就能随便挑一个跟你一起逛，她们善解人意，给你笑容，比夜店卖假酒的知心姐姐更懂你的心思，你是这的客人，这家店就会告诉你，你在他这，你就是大佬。骆克赛斯专门售卖奢侈品，珠宝，首饰，项链，衣物，鞋子，日用品，没有他不卖的，这城市里，有币子的买，没币子的也买，在这里，这就是你的面子。
“我..我去那边商业街的地摊上买的..”
他又随口撒个一个谎..
“你去哪个地摊上买的”
“这个是...盗版，一百块钱，隔壁市场租的盗版货，做的可真了，我买来装门面用”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自己竟然如此熟练地脸不动心不跳地在撒谎，幸亏姐姐看不见他长到能戳天花板的匹诺曹鼻子。
其实按照那个臭小子的性格来说，这绝对是正版，比真的还真，他从来不给假货，他说过自己厌恶假东西，喜欢真东西的‘真善美’，而且他虽然性格恶趣味极了，但唯独在金钱方面大气，向繇偶尔觉得那个神秘的弟弟才是这个世界第一富豪，他或许哪天能在照着富豪榜的报纸上看见他。
而且，这裙子有可能是“特级品”，骆克赛斯作为奢侈品店，是有大众货和特级货两个分级的，大众货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流水线产品，而特级品的宗旨，就是“just one”，只为一个人，不如说，特级品才属于是‘奢侈品’，每一件特极品独家定制，量身定做，从设计出来就是给那唯一的客户的，世界上独一份。
“一百块！我去！这么贵，他怎么不去抢！到时候标签没撕包退吗”
姐姐说
她俩平时穿的衣服都是网上买的廉价衣服，他们衣柜里最贵的那个永远都是制服，隔壁市场每周二经常搞特价，也卖衣服，而且五十块一件虽然款式贼老，他记得她俩去过一次，那天和他俩抢衣服都是老头老太太，他们姐弟在老人堆里搏斗了一个小时，结果买回来的全是那种红色衣服上绣着黄色绿色的大花，土的简直没法穿。
“也是”
老姐扯了扯裙子，说了句质量真好，她兴许只当这是件盗版，根本不知道手里的裙子价值连城，卖了她俩卖去城外矿里挖一辈子他们都赔不起，亲爱的姐姐不知道，要是弄坏了一点点，她的可怜弟弟就要咬着嘴唇把身体卖给地狱来的恶魔了，她思考包装，在身上比了比，在向繇面前转了一圈。
“好看吗”
“还不错”
“是吧，你姐穿什么都好看”
这衣服确实配她，淡银色的长礼裙，带着长长的摆，右肩那里还镶着一颗蓝色大宝石。
“你们学校的人不知道我是你姐，要不这样，到时候我把我同事的前段时间买来骚包的红色敞篷超跑借来如何，信我，绝对拉风，到时候咱俩一起从车上下来，绝对让那群贵族学校有钱的小屁孩眼都直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家向向也是牛逼哈拉少的..”
“算了...”
他突然把衣服从姐姐的手里扯进自己怀里。
“算了？”
“就是算了..”
大家都会盯着她看，看个不停，无数的闪光灯在她身上闪
不要...
他突然用了用力，有些硬来的一把扯过来衣服来，窝着脾气，姐姐伸手想拿回衣服，却发现弟弟把衣服护的死死的，要是他带着姐姐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第二天，全校就会知道他有个潮流又牛逼的漂亮姐姐他的电话会被全校男生加到爆，他还会成为大明星的，大家叫他名都会叫句好听的“向繇哥”，可那有什么用呢？他的名字终于又可以改了？从那个不太起眼的普通穷酸男孩到有个漂亮姐姐的普通男孩？
他有点讨厌，讨厌被当成别人衣服上的配件...
“小向..你嫌弃老姐吗..”
弟弟把礼服护住怀里不舍得放开，老姐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男孩立马反驳，生怕老姐会误会
“我不是嫌弃老姐你，是他们！都怪他们！我知道他们，他们那群该死的东西...他们绝对会看你看到眼都直！我讨厌那种眼神！不愿意他们看你！他们会对你不怀好意！他们会欺负你！把你夺走！你是我的姐姐！我的..”男孩像是应激的小狗，然后又突然软下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你别生我..”
“没关系的...”
“老姐..”
女孩突然把自己的弟弟揽进了怀里，姐姐比男孩高一点，女孩没说话，只是狠狠地揉了揉他的黑发，抱的更紧了
雨还在下，他们之间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姐姐的味道充满鼻腔，但世界上似乎没有一种味道叫姐姐，这味道救了他，每当他觉得自己的离疯不远，世界恶心的像坨排泄物的时候，只有姐姐会告诉自己，世界还是有救的，好好活着，他也一直坚信着，如果不是这样，这是世界真是如此肮脏，怎么会有她这么洁白的人呢。
“你已经变成很勇敢的人了，小向..”
“别害怕，小向，老姐会保护你，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打掉她门牙...”
姐姐说的话像是哄小孩子入睡的童谣。
“我爱你，老姐..”
“我也爱你，小向”
他们拥抱了很久
......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终于停了，向繇躺在破床上，旧的有些发黄的青色窗帘遮住了窗外如同深渊的黑夜，他讨厌黑夜，所以他喜欢一直拉着窗帘，下城区污染严重，即使白天都是灰蒙蒙的，尤其是到了黑夜，最大的城市的霓虹灯都破不开灰色的浓雾，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了这座城市，那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呢，在孤儿院的时候，他觉得黑夜里一直藏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大怪物，每天晚上都挨家挨户用血红的大眼珠盯着窗户，然后吃掉不听话的坏孩子，孤儿院的每晚，他都会拉上窗帘，躲在被子里一边发抖一边在想，那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呢，会比那些把他锁进衣柜里然后哈哈大笑的人还恐怖吗，柜子里很黑很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只有从小缝里透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痛，脸上都是带泥点子的红印子，他们喜欢踩他的头，一边踢他的小腹骂他“贱种的无能者”，他们是想看自己哭，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所以他就偏不哭，每次咬着嘴唇死死地瞪着他们，每当处于黑暗的时候他就在，黑暗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人本能的害怕，然后想着想着，柜门被拉开了，姐姐帅气的擦着嘴上的血痕，把带头的混蛋踩在脚，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不是自己的姐姐。
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呢，即使到现在，他不知道，他躺在床上转了圈，搓着自己发亮的手机终端的屏幕，想起了那个便宜弟弟的话。
“要是他要创造一个新世界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只有姐姐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