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生所往。
即便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在张钰很小的时候,其实并不像现在这般刁蛮。
那时青儿还没有到张府上来。
由于体质问题,张钰一直呆在家里,常常趴在窗前望着天,看着被墙壁挡住只有一半露出来的天一个人一呆就是一下午。
张老爷很少来看她,毕竟妹妹刚出生嘛。
张媛竹的出生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张钰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实喜欢不起来这个所谓的妹妹。
毕竟是她害死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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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
今天张老爷罕见的来找张钰,眼睛不像以前那样清明,头发也白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废了一般。
“你恨爹吗?”
他伸出手去摸张钰的头,后者不适应的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这样吗……”张老爷叹了口气,走到门前,背对着张钰说了句。
“我在想什么啊,和三岁小孩说这些……”
其实张钰不恨的,她也不明白这些东西,只是她知道再也见不到娘了。
张钰很少去看张媛竹,她认为是她害死了娘。
“爹!张钰她抢我东西!”
张媛竹哭唧唧的指着张钰手里的梳子,这是娘的遗物。
此时的张媛竹已经有四五岁了,这个时期的小孩是最头疼的。
其实只要不太过分,张钰都会迁就张媛竹,她实在是不想和她玩,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张媛竹似乎铁了心和她不对付,一有空就缠着她。
“钰儿,给妹妹。”
张老爷更憔悴了,脸上都爬满了皱纹,他平淡的说,对这种事情已经打怪不怪了。
“不给。”张钰少见的摇了摇头,眼睛像一摊死水,没有半点风浪。
“听话,给妹妹。”
这是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张钰记得母亲就是拿这个梳子帮自己梳头的。
轻轻的,慢慢的,一遍一遍的梳着,就温柔的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哇!”四五岁的孩子别的不会,就是会哭,这一哭彻底将张老爷的心给炸开了花。
“啪!”
张钰低着头,左边脸烫烫的,看不清她的脸,只有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顺着脸颊落下来,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她还是死死攥着梳子。
张媛竹呆站在一旁,也不哭了,胆怯的看着父亲,她第一次见父亲打张钰。
“钰儿……听话,把东西给妹妹……”
张钰突然抬头,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老爷,将手上的梳子向他身上砸去,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
“钰儿!等等!钰儿!”
张钰第一次出了张府,外面和想象的不一样。
但终究比张府要好。
风儿轻轻的拂过脸,像是娘一样轻轻的带着张钰的碎发。
她一路跑出镇,不知不觉到了小溪旁。
脸上火辣辣的,她伸出小手到溪里,轻轻的洗了洗脸,溪流倒映着她红肿的小脸,和她那布满血丝的左眼。
这时来了帮孩童,似乎是来溪边玩耍的,领头的手上拿着根树枝在空中乱舞。
“快看那个人!”其中一人发现了张钰,指了指她说道,“从来没见过的人。”
大家都看过来,领头的说道,“镇里的小孩我都认识,这个人要么是外面来的。”
他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要么是妖怪!”
男孩悄悄的摸到张钰身后,朝着背就是一棒。
张钰吃痛回头,见四个男孩手上个拿着根树枝,他们见张钰半边脸通红,一只眼睛还布满血丝,更加确信了,一边喊着捉妖怪,一边像打了鸡血似的拿着树枝抡了过来。
张钰连忙躲开,刚想解释,但另一人已经打了过来。
没办法,只好调头就跑,这些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
张钰没跑过他们,他们将她逼再小溪边围成个圈,缓缓向她靠近。
张钰朝他们解释,说自己是张府的,但他们不信,说张府家女儿才四岁。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张钰一咬牙,朝溪里跳去。
孩童们不敢下水,带在岸上看着,看着张钰朝另一边游去,纷纷朝她扔石子,见她上了岸才肯离去。
张钰爬上了岸,呛了不少水,头发也全打湿了,散在俩边,身上全是泥巴,到也像个妖怪了。
她找了个草堆躲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脚,将头埋在腿间,整个人缩成一团。
纯阳之体让她从小就记忆超群,过目不忘。
但也让她更加痛苦。
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的脸,那是一张无比温暖的脸庞,就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她。
她记得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小小的背。
她记得母亲的怀里,就像是自己小小的窝。
张钰眼前止不住的淌出泪水,抱着自己轻轻的蹭。
好温暖啊。
奇怪,明明身上全湿了,怎么会这么暖和?
不对。
张钰抬头,起身拨开杂草,看见了她一生都不会忘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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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雾,从雾中走出了一个人。
她每走一步水面便会荡开涟漪,带着五彩的光芒。
光芒照在张钰脸上,很温暖,但并不刺眼。
仙子终于走到呆呆的女孩面前,但她脸上始终有一层雾,叫人看不清楚。
仙子拍了拍女孩的脑袋,递给她一样东西。
我们会再见面的,她说,盘石镇后面最高的山,十年后来找我吧,那时把此物拿出,我便认得你了。
说完她就走了,水面上的雾也随仙子的离开而消散。
张钰跑到溪边,突然觉得脑袋晕的厉害,头一歪就昏倒在了岸边。
最后张老爷带人找了过来,见张钰一人躺在岸边,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块青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