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海[Ⅰ]{第二章:熔断}
记忆中，他的母亲和姐姐死于血族手下，父亲重伤，带着他逃到了国家南方。但好景不长，伤势所带来的后遗症，还是让他于两年后死去。临走时，那个男人曾说，不要滥杀无辜，世界是灰色的。
那时的他还小，但复仇之火更甚于那句话，最后，便以优异成绩成为军人。
他所心想的曾是手持钢枪去执行正义，把残害他家人的凶手枭首示众。但世界是灰色的，对血族的任务有时即使无理，也可以用仇恨与命令来搪塞。那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小孩，情报出差的误伤呢？这个国家给他的结果就是——那里做了新武器的实验场地。
他的手上有血，但既有鲜红色的，也有暗红色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得自己的。不过，一切对他都结束了，只有些虚弱的想，要是自己能力多些就好了，情报要带出去，战友的仇要报，父母的仇…也要，但现在，没办法了呢。
那水完全的包裹着他，送向黑暗，温存和困意似浪般袭来，这里是命运之河，当人进入后便再无复返，为什么从无尸体浮上？他好奇，这是最后一个想法。
闭眼。
然后是极大的痛苦，像是把他从水里甩出般，高速使他下意识睁开双眼，但没有。自己似已不在河中，但手腕一副手铐，人也不能动弹，仅能坐在一方桌前，动动自己的眼球。装饰上，昏暗的灯，蜕皮的墙与自己作伴…当然，桌的对面也有一{人}。西装革履，只可惜的是，头的位置是一个完美的球形，对比脑袋大了不少。
他不觉得认知中{天国}和{深渊}有这种产物。但是别人的恶作剧？没人有这手笔，暂且搞不清情况的他，只看着那人一动不动。对方在漫长的时间过后，从桌下掏出一本子，笔，还有一个午餐铃。随铃声而响，解放的是自己的头部，起码自己可以嘴两句了。
“Mr.15999号先生，您好。”
机械而不附情感，像是钢锯拉出的音调于那球中发出。没有下一句话，没有其他动作，对方似是等着人来问。
“所以？这是哪，我要去干什么，还有，能不能把我给先放下来，除了头其他的都不能动，我还以为，我是某个架空游戏里的{抗德奇侠}呢。”
“我有权告诉您的是，我们需要一些志愿者来进行问卷调查。您可选择同意或否，同意的话，限制将被解除，同时我们将进行一些可能涉及到隐私的谈话——您当然可以拒绝那部分，结束之余，我们会赠送一些{小礼物}，否决的话，接下来您可能去往天国，深渊或不知名地，这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他抬起手，似是在看时间，而后又机械的放下去。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题，起码，罗非白现在没得选。叹了口气，他用舌头舔了下唇边，那里还尽是血味。
“我同意。”
下一秒，他瘫在椅子上。手指撞到凳子边使得他疼痛不已，那个圆球从底下抽出了更多东西，包括魔导录音设备，以及一顶大檐帽，戴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开始了。
那些问题繁杂，从生活细节到习惯，家庭背景与经历。无论回答，圆球只负责记录而无更多疑问，他不知道说了多久，但自己的嘴唇仍无干枯。圆球敲动笔尖，停了下来，五秒钟后起身，靠在罗非白身前。
“那么，Mr.15999先生，我将要询问最后一个问题，您对于正义的定义是什么？”
“正义? 我想想，活着,然后做成了自己认为的”正义”，就足够称得上了。“
“为什么，您，这么认为？“
疑惑，不解，还有拉长的语调。罗非白只叹了口气，他的思绪很多，但只汇聚寥寥无几的话。
“因为正义永远是以人和文字定义，人死了，事盖住，没准白的就成的黑的。即使活着，有半口气，挣扎都可以让对方惊起鸡皮疙瘩。”
“您打算独自前行？”
“我不确定，这与它相反的选择我都做过，我只觉得，我太弱小了，无论怎么选都没有力量，想活下去，继续把事做完，但无奈，我只是人，一粒世上的沙。“
圆球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座椅，那些他写下的文字，拿出的物件似沙般消散，就连他自己也是，几秒钟内，这儿如罗非白刚进来时一样。而他的声音，在罗非白脑海里响了起来。
“15999先生，您想活下去？“
“我想。”
“那么，您需要做出抉择了，出于您填写问卷，有权向您提供一些{小帮助}，您可以选择去往天国，任何人都可在那得到美好，您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会让您活下去，但无法确认，接下来发生的细节。我只知道，会与您有关，所有之物，所做之事，已选之路”
“那就祝我成功，对了，我该称呼你什么？”
他说出这句话，即代表选择掷下，逐渐感觉到自己重沉入河水，圆球的声音重又袭来，已没那么死板，沉重的叹了口气。
“您不必记，只需知道，此乃命运之河，熔断命运的河流。”
第二次闭眼，残缺躯体的疼痛袭来，但不止，接着是斩断手臂，割出血管，将尖刀刺入心脏，身体绞成一团糟后，细细的将一切剁成粉末。
然后是粘成一块，然后是重复这个过程，一遍很痛，十遍以后就已麻木，但这时，感知又更深一步，意识在不断下探，而痛苦在不断上涨和习惯中来回跳跃。
结束了？结束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他似乎听见人群的嘈杂声，是乐曲，他失败了？到达了天堂还是地狱的门前……
然后是疼痛使他睁眼，他躺在石滩上，感受着后方的水流冲刷着头发，眼前是星空，上面是太阳，嘴唇上仅有一些腥臭味，其他地方痛得很，但好像缺的部件又回来了。
活着真好，他想，这个世界美极了。漫长的折磨使得他疲惫，逐渐闭眼，这次真不能那么快睁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