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仿生女友不会看见

作者:晚来的安宁YS 更新时间:2025/1/30 19:13:00 字数:3658

大理的天确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晴空蓝到发透,就连积雨云都比其他的地方看起来要更加柔软洁白。

鹿仁开到大理古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可天空才刚刚有些发暗,太阳沉在一边,用最后的光辉给天空扑上一层橙色的粉底。

古镇街道边的街灯依次亮起,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现在不是旅游的旺季,可这里依旧有不少游客的身影。

天气有些冷,鹿仁给樱穿上长裙和外套,站到远处看了看,颇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的衣品越来越好了,给樱买的每一套衣服拿出来都可以直接去拍写真,不过这或许是樱确实太漂亮了的缘故。

鹿仁推着樱走在古镇的街道上,风很清冷,大理古镇被一圈古城墙围着,大门是古色古香的城楼,夜晚亮起灯,在深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有些金碧辉煌的味道。

一个高大但看上去有些憔悴的男人用轮椅推着一个精致而呆滞的女生,这样的组合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分外惹人注目。

看向鹿仁的目光有惊讶有同情,也有鄙夷——这人还真是够恶心的,把硅胶娃娃推到大庭广众之下,还一脸无所谓,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

可无论是谁最后都会把目光落到樱的身上,并在心里由衷地赞叹一句:真美啊!

看吧,这就是我的樱,就算是没有灵魂依然美得不可思议。

鹿仁在内心露出一个酸涩到快要流泪的笑容。

“樱,这里的扎染披风很好看啊,主人给樱买一件吧。”

鹿仁把轮椅停在一家街边小店前,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蓝白相间的披风,搭在樱的肩膀上。

其实大理古镇和别的风景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差不多的文玩银器店铺,卖着差不多的饰品和土特产,只不过是因为晚风怡人天气干燥,所以显得格外惬意。

鹿仁和别的旅客也没什么区别,他带着樱去吃菌子火锅、去买鲜花饼、给她买银器、去听城门下民谣歌手的吉他、一只狗趴在歌手的面前,来往的人摸摸它的头,它也吐着舌头回应。

他和樱就像普通情侣那样走在大理古镇中央,等待着漆黑的夜色缓慢地将这里浸泡。

这一路有许多人侧目,可鹿仁只是看向樱的眼睛,而千万人在揣测些什么,他不关心。

天黑得很晚,冬天的大理晚上气温很低,鹿仁把樱的披风拉紧。

古镇里熙攘的人群逐渐稀疏了起来,可这里似乎是一片不眠之地,过了午夜十二点,街道上又支起了烧烤摊和占卜摊,人们围坐在摊前吃串,用塔罗牌预测一下自己的爱情事业,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喝酒聊天。

“哎呀哥,带女朋友出来逛街呢?过来坐会呗。”

招呼鹿仁是一个东北口音的大姐,看模样也是来旅游的,她坐在折叠板凳上,从随身的迷你冰箱里抽出一支支福佳白啤。

“哥,过来喝两瓶呗。”

鹿仁犹豫了一下,推着樱走了过去。

“我这只有白啤了啊哥,你喝的惯不?”

“行,我喝啥都行。”鹿仁点点头,在樱身边坐下。

“哎呀哥,你这女朋友长得可真俊啊,姑娘你喝点啥啊?”东北大姐的热情很旺盛,她塞给鹿仁一把瓜子,又转头问樱。

樱沉默着,和以前一样。

“哥你女朋友不太爱说话啊?”东北大姐脸色诧异。

“啊,她是植物人,她说不了话。”鹿仁一粒粒地剥着瓜子。

东北大姐愣住了,她看看鹿仁,又看看樱,突然握住一支啤酒,用起子打开,放到鹿仁的手中。

“来这杯我请哥喝,小妹我敬你一杯,真男人,够痴情。”

东北大姐举起自己的那杯啤酒,重重地碰在鹿仁的酒瓶上,然后仰头就往嘴里灌。

鹿仁淡淡地笑了笑,也喝了一口啤酒,晚风冰冷,白啤的苦味很淡,甜感十足,带着麦芽和酒花的香气。

大姐咕嘟嘟地灌完一整瓶啤酒,空酒瓶重重地落在冰箱上。

“爽!”

“哥,咱也不问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提了让人伤心,我给妹子编个辫子吧,妹子长这么好看,不打扮打扮可惜了。”大姐从腰包里掏出几根彩色的细绳,鹿仁白天看到许多女游客的头发都编程了精致的细辫,黑色的发丝里夹杂着五颜六色的细绳。

“行,你给她编一个吧。”鹿仁放下了手里的啤酒,专心地剥瓜子。

“哎呀,妹子发质可真好嗷,哥你照顾的不错啊,我可是见过植物人的,一身褥疮,面黄肌瘦,哪有这样式白净漂亮的。”大姐编起头发来嘴里也絮叨个不停。

“我当然要照顾好她啊,我是她老公啊。”鹿仁第一次用了“老公”这个词。

“哟,已经结婚了?”大姐笑着抬起头,她太热情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樱冰冷的皮肤和完全没有起伏的胸口。

“还没呢,我求婚了,她还没答应,但她如果醒了肯定会答应我的。”

大姐的手停住了,她看着鹿仁的侧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大哥也真是够痴情的...”

“编好了,大哥,你看看怎么样?”

鹿仁站起身,走远一点,看得很认真。

哪怕是沉睡的樱依旧美极了,彩色的细绳纠缠着发丝,让她看上去灵气十足,像是傣族寨子里能歌善舞水灵灵的“猫哆哩”。

“我老婆真好看。”鹿仁笑了,他走上前,想把手里剥好的瓜子仁放到樱的手里。

可樱的手指冰凉,她没办法回应鹿仁。

这一瞬间鹿仁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那种碎裂的声音似乎是从他的耳边响起。他就像是被一拳打倒了一样坐到地上,眼泪如雨,他想要哭出声,可肺只往里吸气,喉咙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姐沉默地走到鹿仁背后,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鹿仁仰起头,抓起啤酒塞进嘴里,金色的酒液顺喉而下,带着满鼻腔的眼泪落入胃里。

“大哥,你要有啥儿心事你说就是了,小妹儿也不跟人讲,你憋着纯难受了。”

鹿仁放下空酒瓶,再低度的酒只要混上了眼泪就会突然变得很上头。

“前段时间呢,我查出了肺癌,我自己已经没几天好活的了。”

“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有时候就想死了算了,活着太他妈伤心了,天天晚上身上疼得要死,吃止痛药都没用。”

“但我有时候又在想,如果我死了,我老婆怎么办呢?”

“有谁愿意代替我去爱她呢?有谁愿意帮我照顾她呢?”

“她已经很可怜了,要是我又抛弃了她,那不是更可怜了吗...”

鹿仁彻底说不清楚话了,他哽咽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大姐的脸上也流下了几行泪,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得去洱海边上逛逛,然后去苍山看雪呢。这酒钱怎么算,我扫给你。”鹿仁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说啥呢,大哥,都说了这瓶小妹请了。”大姐的脸上有些嗔怪。

“那我把编头发的钱付给你。”鹿仁也不客套,给这位东北大姐扫了五十块钱,转身推着樱,朝着城门走去。

“诶!大哥坚强啊,看开点,要好好活着啊!”大姐的声音从鹿仁的背后追了上来。

“好嘞!”

......

鹿仁开着车沿着苍山的山路一路往上,虽然白天的洱海并没有鹿仁想象的那么绮丽,苍山负雪的传说倒还真是名不虚传。

大理已经入冬了,只是雪还没有飘下来,准确地说,只有苍山下起了雪。

比起大理古镇,苍山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只有晶莹的雪沙覆盖着高大的树木,房车在积雪的路面上艰难地攀着。

上山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鹿仁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僻静的空地,他把房车停在这里,打算等夜晚再背着樱上山看看苍山的夜空。

这辆房车自带露天厨房,鹿仁简单地用黄油给自己煎了一块鸡蛋面包。得病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正在逐渐变差,他现在很困,想稍微睡一会。

吃完面包,鹿仁吞下一颗止痛药,抱着樱睡了过去。

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鹿仁看了看房车的窗外,天已经黑了。

樱还在他的怀里,而车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

鹿仁拿起手枪,打开车窗。

两个留着杂乱胡子的中年男人蹲在房车旁边,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诶,哥们,集污箱你们也偷啊?”鹿仁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的声音让两个油耗子愣住了,他们抬起头,脸上带着疑惑。

“啥啥啥,啥是机务箱?”其中一个男人用很重的口音问鹿仁。

“就装屎尿的,你们的主食。”

“啥主食?你小子很不得了嘛。”两个人瞪大了眼睛,表情凶狠。

“得,不是你们的主食,是你们脑子里装的东西。”鹿仁瞟了两个男人一眼,月光反射在雪地上,很亮,他看见左边那个人手上提着一根撬棍。

“马勒戈壁的,你他妈狂什么狂?老子今天搞不到油也要从你身上扒点钱下来。”男人举起撬棍,指向鹿仁。

“真的?你们就不怕被发现?”鹿仁笑得更灿烂了。

“发现尼玛,这地又没监控,又没人来,还发现个锤子。”男人很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那你们就不怕我大喊大叫把人引过来?”

男人笑了,他看鹿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

“来来来,你他妈叫,老子们让你先叫五分钟好不好,你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你他妈以为我俩上山来干啥?不就是这没人抓么?”

“哦,你的意思是这地既没监控也没路人是吧?”鹿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诡异。

“少几把废话,你要么给个几千块钱,要么我们打你一顿你再给几千块钱。”男人提着撬棍走上前来。

“那我觉得你们得赶紧跑了。”

鹿仁把手枪伸出窗外,晃了晃。

两人停住了脚步,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不屑。

“小**,你几把吓唬谁呢...”

“砰!!!”

鹿仁没有继续废话,他熟练地开保险上膛,然后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剧烈刺耳的枪声划破山里寂静的夜空,又在树木间久久回荡着,高大的树木上有雪从树叶上被震落,簌簌地掉在地面。

这是鹿仁第一次开枪,可开保险上膛的动作他早就练习了无数次。

“大哥,大爹,爹,我们错了爹。”

两个人下跪的动作很干净利落,也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他们的大腿在雪地里颤抖着,不知道是太冷还是被吓到了。

“去去去去。”鹿仁像是赶狗一样地撅起嘴,枪口微微上扬,两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直到雪地里再也看不见两个人的踪影,鹿仁才回过头,他瞥了一眼头顶,星汉灿烂。

他转身背起樱,踏下房车,朝着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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