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介意,但就布蕾卡过去读过的某些书来看,一支暗中积蓄行动的秘密机构确实是许多落魄的继承者争权夺势的好手。眼下,对于另一个自己的提案,布蕾卡确实被说得有些心动了。
〖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准真的能够复兴教廷……〗
不过,如果呆萌的圣女小姐再敏锐些兴许会质疑:她又不想隐藏力量,为什么一定要猎魔人部队不可?
不过,显然,她并未多想。因为,她习惯去信任每一个以温柔对待她的友人。
就这样,圣女小姐被自己的暗人格一顿忽悠下升起了一个不亚于造反的主意……
啪!
突然,一只洁白玉手派上了圣女小姐的肩膀,中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怎……怎么了?〗
【下……下来!】
面对另一个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布蕾卡有些奇怪,可当她发现面前那位银发的少女将面部与身子尽量背对圣女,同时露出一只烧红了的娇嫩耳朵,这时布蕾卡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裸露于水面上的洁白酮体……
〖咿呀!〗
怎……怎么!不知什么起,起,她们两个好像就因为情绪太激动之类的原因,就从池子里站了起来,然后两个人一丝不挂地畅谈从什么到什么的事情……咿呀呀!羞死人啦!!
圣女小姐急忙落回水中,让圣水遮掩自己的满园春色。
白读乐也连忙落下。
【哦对了。】
迅速地藏起面颊的微红,将泛起的涟漪划过,白读乐转过身子,向着布蕾卡询问道。
【那个兽人的小丫头……你应该有去安排她吧?】
〖哦…哦!你是说她呀,我呀再怎么说也是名圣女,肯定有好好安排的!不过……那还真是一名可爱的小姑娘呢,我还是第一次从除姐姐以外的人身上看到那样华丽的银发。〗
【傻瓜,你自己不就是吗?别废话了,你就说你把她怎样了吧,禁制布得稳不稳?】
〖嗯?〗
仅见那对空灵的蓝宝石般瞳孔呆愣地眨了两下……
〖禁制…是…什么…禁制…?〗
【?】
【!!!!】
白读乐内心警铃大作,惊得她手舞足蹈的逼近,把圣女小姐忽地吓到后死死的抓住她的两肩。
【你不用禁制?!!】
〖为…为什么要用禁制吖……内个,能不能放……〗
【什么!你竟然把它放了!!】
〖欸是,欸不是的啦,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放开我……就是,我有点被吓到……〗
【哦啊没放就行。那你把它怎么了?】
〖那位狼耳朵的小姑凉的话……〗
【嗯嗯!】
〖我把她放了!〗
【你他妈妈真放啦?!!!】
〖别说脏话吖别说脏话吖唔姆……〗
【不对!我记得我用灵魂创伤的枪击伤了它,那家伙应……】
〖我治好的……!我……我帮她治好的了啦……〗
【你!你能治?】
〖不……不能吗?我再怎么说也是圣女好吧,第四阶的……〗
【呃——】
滴答、滴答、滴答……
布蕾卡弱气地回话,换来的,是另一个自己失声的叹息,以及清脆的滴水声。
清脆的滴水声在空荡澡间回荡,增添空灵之感;沉闷的滴水声似在诉说深沉心事,又或是在积蓄滴水穿石的压抑。
【你还知道你是圣女啊……】
〖怎…怎么了嘛……〗
【哼!那家伙是兽人,兽人族,是只货真价实的野兽,不过是长个人形就能博得你的同情吗?!】
〖你别这么说……那也还是个孩子啊!〗
【你还知道你是圣女,你忘记教条里是怎么说的吗?】
人兽不两立,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铁则。
与其他异世界不尽相同,在《黑白祷告》的世界观中,人类种与兽类种,世界诞生之初定下来的两个种族分类决定了,人族即为神之宠儿,而兽人族与兽族究其本质都是兽类。是兽就有野性,尤其是那种肉食性兽的兽人族,对于孱弱的人类们来说更为祸害。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像魔族是披着人皮的魔物,兽人族即是披着人皮的鸟兽。
虽说白读乐对此不以为意,但谁也说不准一名兽人眼底的血性,尤其是一名稍有实力的狼族!万一它突然兽心大发想要捕食从而伤害民众,白读乐心中可实在有愧,毕竟,这也有自己一份责任。
【跟你待在一块,真是令我变得愚蠢了!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贪那个懒觉,我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你能做出这种蠢事!】
白读乐咬牙切齿地说道,血色的瞳孔充斥着怒意。
【那是条狼啊,你就这么放虎归山,不怕她大开杀戒?】
〖可……她还是个孩子啊……〗
【聒噪!我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让你活在我脑子里撒你那恶心言论,干涉我的意念!】
【就趁这机会好好开发一下你吧……】
白读乐闭上那渗人的血红双眼,好似在回忆些什么,随后猛地伸出右手抓住圣女的亮白的额头。布蕾卡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知如何应对,可随即,在她的眼前,突然浮现许多场面。
死亡。
凌辱。
绝望。
终结。
许多亵渎的词汇一瞬间地在她脑海中闪过,刺痛她的心灵。
〖啊!这!这些是……〗
【你所可以预见的未来。】
〖什…未来……怎么会?〗
【听不懂吗,我是说,如果让你这个呆头呆脑的死圣母就这样发挥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是这样的结局。】
白读乐悠哉悠哉地晃了晃血红色的眼眸,冰冷的凝视着圣女颤抖着忍耐不适的神情。随着她进一步想象、回忆,那些曾经在游戏机上播映的画面,此刻,已渐渐将周身温馨的澡间取缔,造就出一场幻境,独属于黑白人格之间,幻觉编造的幻境。
于是布蕾卡就这么看到了。
看到了那位名为布蕾卡·蒙·贝勒米的白银的少女坠入地狱的那一幕。
她看到自己做出每一个选择,最后都会换来对自己的伤害;她看到自己付出的每一份温柔,都被随意地曲解践踏;她看到每一个向她表示过感谢的为她所救助之人,张口闭口喊着“魔女”,却将那位洁白无瑕的慈悲之圣女押上处刑台。她看到……
“啊!!!啊,不要!不要啊!”
可怜的圣女,脑海被那些充满绝望的因果冲洗,只得痛苦的哀吼。
痛苦。
背叛。
堕落。
沉沦。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我……我……
【看清楚了吗?】
白读乐的声音如冰锥般嵌入布蕾卡的耳膜,刺激着她的神志。她大口喘息,泪水模糊了视线,仿佛刚从噩梦中苏醒。布蕾卡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似乎还没能从那无尽的绝望中回过神来。
她看见眼前一脸冷漠的银发少女微微握了握手掌,像是在感受些什么。她是实体——不如为何圣女小姐脑海中浮现出祝这个念头,不过现实也确实如此。
白读乐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真实的触感——由自己的行动所产生的触感,而并来自主人格的圣女小姐的传感——这说明了,现在的圣女的躯体的操纵权已经更替。
圣女的精神意志虚弱不坚定时,她可以随意“上号”,证明。
说实话,这确实是不错的设定,感觉……所以,真的要这么做……吗?
白读乐在内心默默地质问自己,但她一看向在悲痛幻觉下苦苦挣扎的布蕾卡、看见她一个劲抖的不停的模样,就让她忆起那些游戏中的剧情。
【啊,对的,那并不是值得取笑的事情,因为那些,也是我想要逆转的命运……】
〖嗯……〗
布蕾卡强撑着抬起头来,入目便是那双令人窒息的血红色冰冷双眸,以及那微微张开的樱色唇瓣。
【——灵魂本无拘无束——】
【——却因凡躯而受困——】
【——将这层束缚解开——】
【——让灵魂回归本真——】
〖?!!这一段是……!!!〗
布蕾卡熟悉又陌生的祷文,熟悉是因为在年少时那段生死常态的年代她常常为亡者念祷,陌生则是由于在自成为圣女后似乎从未在用过,以至于她未能在第一句就反应过来。
不对啊?!如果是那个神术的话,那对现在貌似成为灵体了的我……
布蕾卡深感不妙,但,眼下,貌似什么都来不及了……
【——背离本道,错乱的灵魂啊,与此消散吧——】
【神术·「魂之解放」——】